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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醉时眠(26)+番外

秦放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颜诺身上,温暖席卷而来。她抬眼看他只剩下一件薄毛衣,皱眉想拒绝,他已经先一步摁住她的肩,“别扭扭捏捏的,找人要紧。”一句话让她把话给吞了回去,微笑着感谢他的贴心。

他们正好走过一个种满梅花的庭院,里面飘出浅浅淡淡的梅香,而复古式拱门下立着一块警示牌——施工勿近,颜诺却在这停下了脚步。

秦放眯了眯眼睛看了她一下,“怎么了?”

“你听,好像有声音。”颜诺说得很轻很慢,又侧耳倾听了一会,“不如我们进去看看?”接着也不等秦放回答就径自踏入了院子。

秦放皱了皱眉,也不放心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里面似乎在进行维修,到处都是没有拆卸的施工棚架,越走近那呜呜咽咽的声音越听得清楚,似乎是从那个假山传出来的。

颜诺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儿,一边柔柔地喊道,“小毅,是小毅吗?”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直觉地认为孩子应该在这里。

“呜……呜……妈妈……妈妈……”小男孩一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无助的放声大哭大喊起来,这也更方便颜诺他们确定了他的位置。

秦放和颜诺顿时松了口气,朝声源看去,原来那孩子跌到了一个施工未填的坑里被卡住了,可怜兮兮的小脸蛋上脏兮兮的,除了泥巴就是纵横交错的鼻涕泪痕,真真让人心疼。

秦放探头看了看位置,“这个坑还不算很深,我下去抱起他,你在这里接着。”

颜诺点点头,“嗯,你要小心点。”

秦放已经爬了下去,将孩子高高举起来,颜诺立刻接住他紧紧的抱在怀里。这时可以感觉得到孩子已经冻僵了,还在不停地哭。她拉着孩子退了几步,搓着他的小手温柔地安抚着,“小毅乖,不哭咯,阿姨马上带你去找妈妈了。”

小男孩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睁大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颜诺,不停地抽噎着。

这时秦放也从坑里出来,边拍开手上身上的灰边看着颜诺,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淡开,却又听见吱吱的响声,他抬眼一看,竟然发现颜诺身后的施工棚架摇摇欲坠。他惊恐得大喊一声,“小心!快离开!”说话间人已经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去推开了颜诺。

顷刻,棚架轰然倒塌,而且把秦放的脚压在了下面。

颜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脸色比纸还要白,还是怀里孩子的哭声拉回她的神智。她惊魂未定,颤抖着身体挪到秦放跟前正要说话,却听得他用虚弱的声音问她,“你有没有事……有伤到哪里了吗?”

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一句关心,明明是自己伤到了,心里想的却是她。

这一刻,颜诺只想哭。

度假村附设的医疗中心里——

方磊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远远的在走廊上就看到颜诺,拿着热水壶傻傻地站在病房前。

“怎么不进去呢?”方磊走到她身后,轻声问她。

颜诺的目光落在躺在病床秦放的身上,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闭目打着点滴,气色还是不大好。她怔了怔,有些担忧地说,“他睡了很长时间了。”

“没事的,医生说他只是磕伤了额头,外加左腿小腿骨折。他今天折腾了这么久,想也是太累了。”方磊简明地解释,看了她一眼,又安慰道,“他壮得跟头牛似的,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你别太担心。”话虽如此,其实方磊自己也心有余悸,要不是那棚架已拆得七七八八的话,秦放这回不死也一身残。好在秦放也经常去工地,扑倒避险的方向正确,也只是压伤了腿,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方磊侧眼望着颜诺,她本来就很娇小,现在更是显得纤瘦,神色间满是担忧,比秦放好不了多少。他尤记得刚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颜诺一直紧握着秦放的手哭得昏天暗地,见了他就一个劲地问怎么办,会不会有事,无助得简直像个孩子。

方磊抿了抿唇,其实,也许这两个当事人都没发现有很多事情早就已经不一样了。今天这件事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助力,正好可以推他们一把。

颜诺无意中对上方磊颇有深意的目光,却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安静的走廊只有轻浅的步行声,还有,她怦怦然的心跳声。

颜诺,你要怎么办呢?她这样问自己,心情很复杂。

二三话

柳思晨一身狼狈地推开门走进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嘀咕什么“坏蛋……没公德心……”,还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颜诺从厨房看出去,只见她粉色的套装上满是星星点点的泥斑点,实在是惨不忍睹。她秀美微挑了挑,一边把炉上的汤端下来一边问,“思晨,你怎么了,去哪里打了一仗?”

柳思晨把高跟鞋脱了随意扔在地上,负气地哼了一声,“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煞星,只好自认倒霉呗!”

颜诺好笑地摇摇头,揶揄的神经瞬间跳跃起来,“你啊你,肯定又跟人吵架了吧?”

跟颜诺的温吞不同,思晨可是风风火火的个性,遇到不对盘的人简直就像火星撞地球,不吵不成气候,怪不得跟秦放那么对味,两人一样的脾气,于是臭味相投便称了知己。

柳思晨被颜诺一问,又不免想起刚才那个气焰嚣张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最后磨牙霍霍地挥舞着拳头,“哼!一个非典型恶霸,不提也罢!”她说着又把整个上半身软绵绵地趴在厨房前的餐桌上,一眨不眨地看颜诺把靓汤小心翼翼地放到保温壶里,于是一脸奸笑地问,“你又给秦大官人准备吃的?哎呀,我怎么就没人家这么好的命呢,一天三餐外加点心夜宵伺候着,这大爷住一回医院也忒爽了吧?”

自从秦放的伤势稳定了以后,已经从度假村转到了市立医院里了。

颜诺心虚地别开眼,伸脚踢了她小腿一下娇嗔着,“别说得这么酸溜溜的,等你哪天进医院了我也这么伺候你,行了不?”

柳思晨缩回脚夸张地大声哀嚎,“啊呸!我才不想进医院呢!你这小没良心的,居然为了新相好来残害旧友!我不活了!”

颜诺没理她的疯言疯语,自顾自地把午餐装好,似想起了什么,她怔了一下才解释道,“他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的。”除了方家以外,秦放好像真的没有多少熟识的人。方家两个老人年事已高,总不好让他们天天来回奔波,方磊又要坐镇工作室忙得不可开交,也就她清闲一些,更何况他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一想起秦放那张热诚地脸,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柳思晨一下子适应不了她忽如而至的感伤,拍拍手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灿烂,“那正好,你们小两口可以好好培养感情,不用怕有人骚扰了。”她最怕颜诺想起以前的事,肯定又要难过好一阵子的,朋友是做什么用的?解闷,救急,当垃圾桶,必要时还得唱大戏哄一哄,日子才能过得红火滋润哪。

颜诺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大编剧,你就自个儿慢慢编排吧,我先走了。”她伸了下懒腰再提起保温壶,才走两步又回过头慢条斯理地说,“对了,西施煲里还温着饭菜,你自己拿来吃吧。”关上门前,还能听见柳思晨三呼“万岁”的高亢女音,她失笑的甩甩头,慢慢往外走去。

****

“我不要再喝汤了,天天都灌那么多,我又不是汤壶!”秦放憋屈得大声嚷嚷着。

颜诺很有爱心,很有母爱地耐心劝说道,“喝汤容易吸收营养,这样骨头才长得快好得快啊!”

秦放喉咙梗了梗,小声地嘀咕着,“我才不想好得那么快……”

“嗯?你说什么?”颜诺微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瞅着他。

“没什么……”颜诺就这么瞪一眼,秦放的狮子胆就迅速缩小了。

颜诺又气又笑,“那你到底喝不喝,不喝也好,我以后也不用麻烦了。”她天天跟个大妈似的逛菜市场,回家还要研究菜谱亲自动手做,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

“我喝,我喝还不行么?”秦放委委屈屈地一股脑把汤倒进胃里,接着还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林宇哲站在病房的门口,听见他们两个人这般清晰温馨的对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那样温柔的颜诺,他很久没有见到过了。而那样撒娇的秦放,他似乎也从未见过。

林家跟秦家是世交,记得在美国第一次见秦放的时候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纪,一脸的桀骜不驯,跟人交往的时候总是带着保护色,像只时刻戒备着怕被人伤害的小兽。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人前才渐渐地放开怀,又或者说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自保能力,不再需要惧怕任何人了。

至于颜诺,或许真的如奕琛所说的,她也慢慢地放下了过往了吧?

林宇哲怔忡了好一会,才象征性地敲敲门缓步走了进去。

他微笑着出现在两人面前,“我才从美国回来就听见你进了医院,不过看你的气色不错,估计也好得差不多了吧?”他顺手把带来的果篮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跟着在颜诺身旁坐下来。眼前的秦放穿着病号服,背靠着枕头歪坐着,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伤口已经隐不可见,只是腿上还打着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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