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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醉时眠(37)+番外

不该想起这些的,不但不合时宜,也没有这个必要。

颜诺咬着唇,挣扎着要甩开段奕琛的手,可是他却不肯,耳畔净是他灼热的呼吸,“你放手。”

段奕琛一震,反而抓得更紧,喃喃道,“小诺,我……”

他还没说完话便被颜诺仓皇地推开,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秦放笔直地站在用香槟玫瑰环成的花廊下,表情安静如万年不动的冰川,冰冷得没有半点气息。

秦放缓缓地朝他们走来,一手揽过颜诺的肩膀,一手礼貌性的伸出去,笑着对段奕琛说,“久违了,段总。”

一个复杂的三角形,两段感情,三个心境不同的人。

三三话

在场的谁都听得出来,这句“久违了”包涵了太多太复杂的意思,一时间空气都凝成冰。

颜诺感觉秦放搂着自己的力道不轻不重,温度却高烫灼人,忍不住绷紧神色,小心地抬头用余光看他,深邃的侧脸在水晶灯下看不清是喜是怒,他还是没有看她,沉静如大海的一双眼直直地睨着段奕琛,似是探寻,也似是在示警,颜诺这才发现,原来秦放竟然比段奕琛还要高一些,莫名的压力蜂拥而来。

段奕琛定了定神,也礼貌地伸手回握,“见到你很荣幸,我很喜欢你的作品,这次工程很顺利很成功,市场初期反馈的反应普遍很不错,希望下一次我们能有机会能再次合作。”轻易地带出工作的话题,让沉闷的气氛朝另一个方向而行,这就是段奕琛的本事,轻易不许别人撼他分毫。

秦放低声一笑,颜诺却听得出来跟他平日爽朗的笑声大相径庭,这是带着公式化的虚应,“那是自然,我们能合作愉快,做到双赢是最好不过的了。”

颜诺有些恍惚,这种明知而又装作无知的诡异她几乎承受不了,幸而有人解救了她,“我说怎么一下子都见不到人,原来都聚在这里了啊?”居然是她最不乐见的林宇哲。

林宇哲笑容满面地拍拍段奕琛的肩膀,又瞟一眼秦放才开的口,“刚下飞机吧?我都叫你早点回来,你偏偏喜欢当压轴,到头来还不是累了自己?”

段奕琛语调平静地说,“你也知道我忙,很难脱身。”说完又有意无意地望了望颜诺。

老板,是世界上最忙而又不忙的职业,工作量的大小取决于他自己,说忙,其实是借口,不是没想过要回来,只是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意义,人在哪里也变得无所谓了。

林宇哲略皱皱眉,又不动声色的敛过去,笑着说,“看来你们都认识了,我也不多此一举的介绍,就等你们来开席了,我们进去吧。”然后不由分说地簇拥着段奕琛先一步回到宴会里。

秦放和颜诺慢半拍走在他们后面,冷静地望着眼前宾客聚首其乐融融的场面,过于纷繁的热闹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忽然转过身对她说,“颜诺,不如我们结婚吧!”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怔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害怕些什么。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宇哲嘲笑他一刻离不开颜诺,他没有否定,最后还是决定跟出去看看,却不料看见他们站在一起……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完全看不到别人的存在。他承认他心慌了,他赢不过时间,唯一有优势的,不过是,现在站在颜诺身边的人,是自己。

牢牢的抓住她的手吧,他是这么跟自己说。

颜诺傻愣愣地望着秦放,似乎没听清他说的话,“你,你说什么?”她一下子懵了,清楚却又朦胧,不敢确定。

秦放眯了眯眼,瞥见林宇哲朝他们俩招手,他好笑地用自己的额碰了她一下,“没说什么,你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迷糊,谁娶了谁倒霉!”他似真似假的嫌弃免去了所有的尴尬,让各自松了口气,有些事情,还不到时候。

订婚宴,其实也是变相的商业聚会,政客商人无不抓紧时机为自己争取多一些利益和筹码,秦放被建筑设计院的院长硬拉了去,颜诺便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小沙发上,端着一杯果酒抿饮。

看着在人群中穿梭的林宇哲,她却没有送出那份有特殊意义的礼物,也许是因为他帮自己解了围,也许是感同身受,也许是不忍,总之她放弃了当面奚落他的想法。做人有太多别人不能理解的无奈,鱼与熊掌的选择充斥着我们的生活,有时候你选择了什么就代表你得放弃些什么,不是不能兼得,而是太难。

因着满腹的心事,颜诺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又不知不觉就把甜涩的酒都喝光了,胃有些难受,刚想去拿些点心中和一下,已经有人先她一步,递给她一小块用精致水晶盘盛着的提拉米苏,是段奕琛。

颜诺错愕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谢谢你。”他的体贴却让她半分食欲也无,毕竟在他面前已经很难再自在从容了。

段奕琛看了眼桌上只余下残渍的酒杯,微微笑了笑,“这种果酒的味道虽然不错,可是后劲很强,还是少喝点好。”

“喝一点点没关系的,总是要试过才知道合不合适自己,不是吗?”颜诺下意识的动了动盘中的叉子,表情若有所思。

段奕琛勾了勾唇角,也机敏的听出她的话里有话,并没有在意,毫不避讳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知道我在关心你就好。”

这似曾相识的温柔让颜诺的手一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段奕琛绅士地站起身,又说,“我今天有点累,就先走一步了,有机会再约出来见面吧。”

颜诺也跟着站起来,艰难的点点头回应,“嗯,再见。”每吐出一个字都有千斤重,好似有那么一句话,在言情里用烂俗了的,如果可以,情愿不曾相见相识,说的大抵是她此刻的心情吧。

等她再回神的时候,恰恰看到段奕琛和秦放擦肩而过。

秦放的眼神冷锐如刀,在错身的那一刻将声音压得很低却又十分的犀利强调,“我和颜诺也准备订婚了,到时请你务必出席。”也许开始提结婚是一时冲动,但是订婚却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他爷爷那边已经拖不了多久了,最后的心愿也不过是想亲眼看着他成家立室。

段奕琛的脚步顿了顿,似笑非笑地反问,“哦?我拭目以待。”这轻放的调调着实恼了人的心,仿佛在说,你们成不成还是未知之数呢。

秦放紧握得拳头骨骼乍响,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风度说,“你慢走,我该去找我的未婚妻了。”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不过是普通的寒暄,实则是火花四溅的过招,暗潮汹涌。

等秦放走去找到颜诺的时候,她已经忐忑不安的又灌了两杯果酒下肚,倚着窗边吹风。放眼望去,一眨一眨的小星星点缀了过于深沉的夜空,变得调皮起来,颜诺伸出手指一下点一下的数着漫天繁星,嘴里念念有词,像个孩子似的。

秦放有些恼,尤其碰到她冰冷的肩膀时更是气晕了,眉峰拧得死紧,这个女人怎么不会照顾好自己,因为柳思晨的事已经折磨得自己变成瘦竹竿,再冷着了病了岂不是要羽化登仙了?他没好气的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她身上,她下意识转过身来,呵呵地笑着说,“你来了啊?”酡红的脸蛋娇憨似花骨朵,眼神中带着半醉的风情,迷人得竟把一切都比了下去,令秦放动容了,想跟她结婚的念头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冷风微微吹醒了他的脑袋,这才板起脸责怪道,“喝这么多的酒,看你明天准叫天叫地的喊头疼!”

颜诺仰起头靠在他肩上紧紧抱着他,嘟起嘴咕哝了一声,“坏蛋!你欺负我!”

娇软的身体温软的话语淡淡的酒味让秦放一下子停了呼吸,心跳加速,忍不住揽着柔若无骨的她,不是醉了酒的话平日她一本正经的怎么会这样主动,她到底喝了多少啊?他想了想,留在这里少不得要应酬,可是放她一个人又不放心,于是跟林宇哲简单的告了辞,林宇哲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可是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宴会刚结束就有个酒店经理来找林宇哲,交给他一个包装得很朴素的礼盒,他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坐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嘴里叼着烟,溶溶泄泄的灯光洗得他的表情深不可测。等烟灰缸里满是烟头,他才慢慢地抬手拆开礼盒的丝带,打开盖子的那一霎那,仿佛是打开了月光宝盒,一下子把他的思绪拖回了过去。

那是一对做得不算精致的瓷娃娃,样子却很喜气,看得出来费尽心神。

他跟她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他一时不慎将泥水溅到她身上,又因为赶时间开会所以道歉的语气不大好,她便死活拽住他不放手,吵了一架。那时他内敛她张扬,却也想着彼此不过是芸芸众生的过客。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刚应聘上了自家公司的人事助理,协管员工的培训,有时候不得不说这是缘分的巧合。即使他是她的老板,他们还是相看两厌,仿佛天生不对盘,每次见面总是要唇枪舌剑一番才觉得过瘾。

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他并不很清楚。

那天去参加一个朋友的陶艺展览,又意外的在学陶的教师看见她笨拙的捏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杯子,他早知道她总是有股不服输的精神,屡试屡败,屡败屡试都不曾放弃,他居然就这么站在那看了好久,后来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抓起她的手想手把手的教她开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一开始还不知好歹的挣开他,凶巴巴地说,“这谁呀,小心我告你非礼。”可她看清了是他以后,又尴尬得脸一红,结结巴巴地喊着,“怎么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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