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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11)

便点了点头,锦绣见她要进屋,便又朝里头禀报了一声。三太太闻声发狠道:“便是退了这门亲,也绝不会叫十三如愿!”

明玉的脚步顿了顿,跨上门槛进了屋。只见老太太一脸肃穆高坐,四太太和陈明贤皆还盯着在挨几上摊开的画轴,陈明贤眉头紧蹙,四太太的神情却叫人摸不透。再有便是立在三太太身边的明珠,与三太太一道四只绯红的眼睛将明玉盯住。倘或眼睛能射出箭来,明玉大约已万箭穿心了。

明玉定了定心神,也朝那画轴望去。画上的女子依梅而立,白雪映着红梅,红梅映着美人,美人巧笑嫣然,单看这画仿佛已闻着梅香,画中的美人顾盼生姿、栩栩如生似要从那画中走出来一般。而明玉瞧着,仿佛照镜子!

却与她平常照镜子不同,她这幅容貌她自是见惯了的,平常家里来了客,四太太太也要她出去见见的,常听一些赞美之词。她也不知是真是假,横竖她也没见过多少人,她惊讶并非是因为画中的女子多美,而是与她太像!

明珠戳戳逼人道:“眼下还怎么说?说没见过,却叫他照着你描了这样一幅画来,你没见过他,他又是如何见着你的?不但见了,还将你画的这般像!”

又朝陈老太太道:“您老人家最是公道,您说句公道话吧,十三做了这般没脸的事儿,害得咱们家也受世人指指点点地评说,外头还不知把咱们家议论到如何不堪的地步!”

明玉心如死灰,双眸仿佛被那画中的女子定住,而她看到的却不是那画中的女子依梅而立,而是一片白茫茫中,那女子逐渐被白雪覆盖……

那女子是她,好像又不是她,总有不同的地方,而这不同的地方,让明玉猛然间魂魄归位,抬起头朝陈老太太道:“恳请老太太即刻派人去搜孙女的箱笼!”

其他人皆不明这话的意思,四太太却明白。陈老太太静默了片刻,当即怒道:“找人将王志远看紧了!又修书一封送往京城,倘或王家还任他这般胡乱行事,就莫怪我不顾往日交情!”

说完已气得脸色紫青,音量不觉抬高了几分:“无论如何,这门亲事定要退了,却不是由王家来退,而是我陈家来退!在王家来领人前,那王志远随身携带之物,并随行之人都给我盯紧了!或不给个说法,咱们就见官!我们陈家养得女儿,还由不得王家这般践踏!”

这一番说得众人皆愣住,都知陈老太太是真大动肝火了,便是三太太一肚子的话,也不敢说了,少不得将满腔怒意转嫁给明玉,却见明玉和顾氏都松了口气似的。一时竟没能压住胸腔内的熊熊烈火,冲上来扎扎实实给了明玉一个耳光。

陈老太太急忙命人拉住三太太,喝道:“还嫌不够丢人,还嫌阿玉不够可怜,她到底是你的侄女,竟不如外人不成?”

这话无疑再一次表决,王家这门亲事她绝对不会应,更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明珠愣愣的没明白过来,见陈老太太护着明玉,质问道:“十三哪里可怜?我姐姐才可怜,就因她才退了婚事!”

一语未完,陈老太太直教人将明珠带下去,说这般腌臜之事不是她一个女孩儿该听说的。明珠挣扎不过婆子,骂声渐渐远去。陈老太太见三太太还是一脸的不服气,暗暗地摇了摇头,朝明玉道:“你说给你三伯母知道,没得她还觉得委屈怨恨。”

明玉点了点头。

梅雨时节已快到了出梅的日子,是以这淅淅沥沥的雨便时而歇一歇,天上的乌云不似往日那般阴沉沉地。明珍吩咐丫头将门窗都打开,她仍旧觉得屋里闷得慌坐不住,便绕过屏风朝外头走。冷不防有人火急火燎从外头进来,两人撞了个满怀,明珍心下也总是不安,正是没处发泄之时,这番撞了,待扶着屏风站稳,就狠狠扇了来人一个耳光。

只听得“哎呦”一声,雪鸢捂着火辣辣作痛的脸颊,明珍这才看清是自己的心腹丫头,忙上前查看询问:“可打着哪里了?”

雪鸢忍着疼违心道:“并不曾打着奴婢,原是奴婢不当心撞着小姐,奴婢才得了消息,不知十四小姐从哪里得了一幅画轴,给老太太瞧过,老太太这会子正生气,命六爷修书,要从王家讨回小姐的庚帖!”

明珍听了怔住,问道:“可是一副画着那贱人模样的画?”

雪鸢自然晓得明珍嘴里的贱人是谁,点着头道:“可不是呢,这话是老太太屋里的锦年递给奴婢的,听锦年的口气,老太太还要告官呢!咱们太太生气,上前去打了她,老太太还护着,骂了咱们太太一顿,她愈发得意起来了!”

明珍心里着急,忙道:“去把阿珠叫来!”

明珠被陈老太太撵出来,便过来寻明珍想对策,刚走到门口听见明珍这般,忙应了一声:“不用叫了,我来了。”

说罢提着裙摆跑来,满嘴里皆是不满和愤怒,道:“分明是那贱人的画像,老太太却不追究她,反而要告官!”

明珍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也无心去外头逛,回到屋里在椅子上坐着发证,明珠素来口无遮掩,有什么说什么,骂完了明玉,抱怨完对陈老太太的不满,冷哼一声道:“老太太总说那贱人可怜,时常把好的都给了她,就连咱们没有的她也有。明明晓得我最爱红色的,她不爱,偏偏给了她一件我见也没见过的衣裳穿!”

明珍知这话有因,忙细问。明珠便将画中的明玉如何穿衣打扮如何布景说了一番,补充道:“我素来不爱画画,可我也知,倘或没有如何能入画?就如那些画山水的,或心中无丘壑,如何能画得叫人觉得真有此山此水……”

明珠说完才发觉,明珍面色苍白,浑身发抖。

------题外话------

今天是正月初一,祝亲亲们蛇年财源滚滚、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015:破绽

明珠被明珍的模样唬住,只当她还是担心退了亲事,因此劝道:“老太太说了要王家给个交代,必然也会为姐姐做主……”

一语未完,明珍颤抖着打断她的话,冷声道:“你懂什么?那样的衣裳款式,别说咱们淮安,就是苏州也是不流行的,那贱人如何有那样的衣裳?而那件衣裳,那件衣裳……”

明珍慌忙叫雪鸢寻了出来,急急忙忙叫她拿出去一把火烧了干净。明珠见雪鸢捧着的衣裳与那画中的明玉一个样子,心里又是迷惑,又是喜欢,一把抢了过来搂在怀里道:“姐姐烧它做什么?这么好的,姐姐不爱就赏给我吧!”

明珍急了,道:“说你一根筋,你果然一根筋,你何曾少了衣裳穿?便是这料子是进贡的东西,你以后还没机会穿么!”

三人正闹着,冷不防吴妈妈走了进来,恰好便看见了这件衣裳,明珍此刻要藏已来不及了,明珠又趁着明珍不留神夺了过去搂在怀里。吴妈妈先是措愣,复又微笑道:“十四小姐还是这么爱红,十三小姐就不爱红色,老太太还曾背地里打趣过十三小姐,莫非到了大喜日子也不穿红的么?”

这话明珠听了倒没什么,唯独明珍一张脸愈发苍白的紧,偏又不好搭话,只得强撑着笑道:“妈妈这会子来做什么?”

吴妈妈笑道:“老太太命老奴过来传话,让七小姐整理箱笼,但凡王家送来的,无论大小贵重都拾掇了出来归总,先放在老太太屋里,等王家那边来了信儿,好送还给王家,讨了七小姐的庚帖回来,往后咱们家与王家就再无瓜葛了。”

她语气平静,焉知每一句话皆像硕大的石头重重地砸在明珍心间,饶是她运筹帷幄,自诩镇定过人,这些话也叫她听一句慌一回,等吴妈妈几句话说完,她只觉五雷轰顶,心间乱成一团麻。

明珠见明珍那摸样,冷哼一声道:“王家这般行事,他家的东西叫人见着就生气,是该全还给他们家去!”

吴妈妈只是盯着明珍笑,那笑叫明珍手脚冰凉,好似吴妈妈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心下更是惴惴不安,几乎不敢直视吴妈妈。可这门亲,这门如何能退得?

明珍忽地惊醒,也顾不得吴妈妈,衣裳也不换便奔了出去。雪鸢忙忙地跟了去。

三太太知那画有蹊跷,气王志远背信弃义,又想明珍退了亲,若再寻,别说与赵家相比,就是王家这样的也不能够了。她愈发急得没了主意,一会子恨王志远弄出这么一幅画来,一会子又恨明玉,偏生的狐媚子样勾引人,如此心神不定,却不知陈明贤在陈老太太的示意下,已将状纸写好。

王志远一早便被陈家的人接了来,陈家他是惯熟了的,想着有了那么一幅画,十三娘明玉自是百口莫辩了,此刻正临窗而立,捧着茶杯想着美人双双入怀的滋味。

忽然他身边的小厮慌慌张张送了消息:“陈老太太异常生气,已让贤六爷写了状纸,即刻就要贤六爷送去京城平阳侯府!”

话音刚落,他暂住的小院门被人从外面关上,紧接着便传来落锁声,陈家管事的话隔着门板传来:“我们照着老太太的意思,只得先委屈王大爷几日功夫,等有了消息自然会放王大爷出来!”

那王志远听得陈老太太要告官,还预备搭上赵家出面,便有些唬住了。随后一想,冷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关了我!就不怕惹上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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