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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116)

贱人两字到底没说出来,却也叫周嬷嬷和香桃气恼,只秦氏在场总不能如之前那般不守礼数以下犯上。

秦氏仍旧带着慈爱的笑,道:“你不是来你姐姐这里做客?那你来做什么?”

“我……”明珠抬头瞥了明玉一眼,闭上了嘴再不说话。

秦氏又叫莲蓉扶着她去床上,到底半推半就去床上坐下了。秦氏安慰了她几句,明珠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垂着头竟默默地哭起来。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虽不晓得她到底怎么了,这模样瞧着也叫人心酸。

秦氏宽慰了她好一阵,起先还越哭越凶,慢慢的才止住,只垂着头,不肯开口说话。

不知不觉外头天已大亮,周嬷嬷和梅枝下去处理抓伤和咬伤,香桃领着落英、落翘将房间整理出来,又打了热水。在秦氏劝说下,明珠洗了脸,换上了明玉的衣裳,虽她长得比明玉高一些,只是眼下清瘦了许多,衣裳显得有些短,到底还能穿上。

早饭摆上,秦氏又拉着明珠去吃了早饭,饭后明珠便一声不响地回到卧房,也不要人进去服侍,反倒将门关了,从里面拴上。

香桃不由叹了一声:“十四小姐这么个模样,还是早些送她去京都好。”

哪知这话被卧房的明珠听见了,扬声道:“要送我去京都,我情愿死在这里!”

秦氏看了香桃一眼,香桃不服气地闭上嘴。周嬷嬷蹙着眉头道:“眼下怕是从十四小姐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姑爷说送了信儿去京都,也只有等京都那边的信儿了。只是……”

十四小姐突然出现在直沽,也只能说她是来做客,她身边服侍的人一个没有,行装也没有这些倒罢了,横竖也能效仿楚云飞的做法,临时安排人备些东西。关键是她见了明玉就像见了仇人,姊妹关系这般不好,怎么会来做客?

要说丢下明珠不管,明玉也做不到,可今儿要回城里,将她单独留在这里,必然要留下人守着她才能放心……其他人还不行,需得周嬷嬷、香桃这样的,到时候把她们留在这里,也要找个好的理由……

秦氏似是看出明玉的想法,道:“今儿你和云儿回去瞧瞧小七那孩子,我们先不搬回去。”

眼下也只能这样办了,明玉感激道:“谢谢娘!”

秦氏微微点头,笑道:“其实你这位十四妹妹,倒是性子单纯的。”

香桃闻言不觉轻轻哼了一声,十四小姐是没什么心机的人,但也单纯过了头!

明玉心头明白秦氏的意思,点头道:“我和十四妹妹一块儿长大,她的性子我了解。”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觉得麻烦,明珠认定的事,即便说破了嘴也不见得能改变她的想法。明玉咬了咬嘴唇道:“我……只是不想让相公和娘难堪。”

秦氏只含笑看着明玉,虽然不说话,这笑容却让明玉的心安定下来。

既然暂时不搬回去,晚上自然要回来,香桃立即吩咐菊影出去传话,叫预备马车。楚云飞已得知七爷的情况,虽嘴里没说,却也看得出他很担忧。等预备妥当,留下周嬷嬷、落英、落翘等人,明玉只带着香桃、莲月两个大丫头,并魏妈妈随行。

楚云飞没有骑马,也坐进马车里。

昨儿没怎么睡,这会子马车一摇一晃,明玉反而有些困,只是强撑着。楚云飞见她眉间布满倦怠,二话不说从对面移过来,搂着她低声道:“回城还要些时辰,你若困了,就歪着养一会儿神。”

明玉靠着他,虽然困却根本没有睡意,摇摇头才想起楚云飞今儿早上竟然没有晨练,可见这些日子他也累坏了。忙端端正正坐好,道:“我不困。”

昨天因明珠,她也不曾细细打量楚云飞,这会子马车里光线虽暗,却也能看出他好像瘦了一些似的。正欲说话,楚云飞反先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明玉呆了一呆,楚云飞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又道:“我已听魏大叔说了这些日子的事,难为你了。”

明玉晓得他说的是庄子上的事,讪讪笑道:“不过是小把戏罢了,不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

又想到今儿回去的目的,岔开话题,说起七爷的事:“之前七弟妹就找过我,说想让七叔去京都,看看能不能请到太医院德高望重的太医瞧瞧。没想到七叔这么快就……”

楚云飞脸色也慢慢凝重起来,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道:“七弟的病是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六岁那年深秋,他又不小心落入池塘……”

说到这儿,楚云飞神色慢慢蒙上一层寒霜,明玉心里一跳,话脱口而出:“七叔并非不留神落水?”

楚云飞摇头:“他是跑得急,不留神才落水。现如今的尚翠阁原本是座池塘,七弟落水后,因发现不及时,险些要了他的命,后来二叔才叫人将池塘填了,建了房舍。”

明玉不由得回顾府里的地形,尚翠阁是他们住的院子通往楚大夫人正屋的必经之地……难道是她多心?

楚云飞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冷笑,明玉一脸震惊中,他轻轻地点了点下巴。明玉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楚云飞带着几分愧疚,沉声道:“七弟自幼身子骨弱,可若不是那一次落水……”

虽有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随着年纪增长,好好调理必然能好起来。即便不能和正常人相提并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样说来的话,那个家至少还有几缕叫人觉得温暖的地方,明玉想到那个肌肤白皙清瘦的少年,道:“咱们去京都把四叔也带去吧。”

楚云飞叹了一声道:“天下好的大夫不止京都才有,这些年也没少找名医来,只是七弟的身子……”

“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明玉道。

楚云飞不觉愣了愣,盯着明玉,明玉微微垂了头,慢慢道:“或许不是大夫的缘故,还有七叔自个儿,以前看过一本杂书,虽那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来却极有道理。那书上说,病由心生不单是心病,所有病症都是如此,原没有病的总想着生病,慢慢的果然生起病来。本来得了病的,因觉得自个儿没病,病就自个儿好起来。七叔虽有些不同,可若是他信赖的大夫,心里又觉得这位大夫一定能治好他,说不得就好了。”

天下好的大夫是多,但并非所有大夫都能去太医院。说不得太医院的太医反不及民间大夫,可太医这个身份却能让病者多一些信任。

明玉说完抬起头才发现楚云飞一直盯着她笑,不觉红了脸,就听到楚云飞轻声笑道:“不曾想你明白的道理这样多,这事咱们之前不是说过么?七弟现在这模样,二婶婶怕是也心急如焚。”

明玉懊恼地白了他一眼,马车里的气氛却好了许多。

等赶到府里,已差不多快午时,出来迎接的是面容憔悴的小黄氏。引着明玉和楚云飞去见楚二夫人,因她身子不爽利,楚云飞只在帘子外头请了安,就立即被楚大老爷打发过来的婆子找了去。

明玉跟着小黄氏进了里间,只见楚二夫人靠着迎枕坐在床上,额头抱着包头,深色衣裳愈发衬托的气色不佳,看见明玉勉强笑了笑,随口问道:“你们今儿回来了?”

明玉上前请了安,道:“得知七叔不好,我们忙赶着回来瞧瞧。”

楚二夫人怔了怔,才明白她们不是要搬回来住。

小黄氏命人搬了杌凳放在床边,请明玉入座:“让四弟妹、婶婶记挂,七叔今儿缓过来了,倒是夫人,因昨儿急火攻心,反倒病了。”

明玉坐下来陪着说了一会儿闲话,一时又有人进来回话,说起七爷的病情,虽然尽捡好的说,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七病的比以往都厉害。楚二夫人亦无精打采,明玉随着小黄氏从里间刚出来,迎面就瞧见宇文氏跌跌撞撞从外面闯进来,冲到明玉跟前时险些没站稳,幸而莲月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她,她尚未站稳就一叠声地问:“四嫂回来了,听说四伯也回来了?四嫂什么时候动身去京都?就这两天么?”

小黄氏微微蹙眉,不悦道:“这是夫人屋里,这么莽莽撞撞的做什么?”

宇文氏却不理小黄氏,满脸焦急地盯着明玉,等明玉回答。

明玉晓得她这样问的缘故,刚才回话的婆子已说明,七爷如今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别说赶路,就是下床走动也难。忙道:“爷昨儿半夜才回来,总要修养几日,再说动身去京都也不是说走就走,还有许多东西要打点。”

宇文氏微微松了口气,憔悴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笑容来,没抵达眼底又担忧起来:“可我不晓得相公什么时候才能动身,大夫又那样说,如果相公……”

“别说这般不吉利的话,七叔他自个儿也不想这般。”

宇文氏眉头打成死结,喃喃道:“倘或相公今年不下场,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话没说完就被小黄氏板着脸打断:“浑说什么?小心老爷听了不高兴。”

宇文氏闻言肩膀微微缩了缩,闭上嘴。小黄氏却疑惑,盯着宇文氏问:“四弟妹什么时候动身去京都与你什么相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宇文氏看了明玉一眼,又小心翼翼看了小黄氏一眼,低着头小声道:“我想让相公去京都看看能不能找太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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