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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144)

反之,四太太嫁给四老爷,怀孕后四老爷便……后来才让陪嫁丫头做了通房。顾妈妈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好些年,如今还看不到头。

四太太面露疲倦,“你也早些下去歇着的吧。”

明玉起身告退,入睡前怕自己在别院养成的习惯改不了,特意吩咐香桃照着从前的时辰叫醒她,没想到,不用香桃,她醒来的时辰刚刚好。

香桃敲门进来时,她已醒了。虽不是从前住的屋子,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没嫁人之前。

香桃掌了灯,外头已有人走动,洗漱后去正屋,莲蓉正在给秦氏梳头。没想到秦氏也起来的这样早,只怕昨晚睡得不安稳。秦氏却笑道:“从前也曾在这屋里宿过。”

十分感慨地道:“刚才醒来,竟有些恍然。”

莲蓉就翘着嘴道:“刚才夫人还把奴婢的名字叫错了呢,奴婢的名字明明是当年夫人赐的,突然叫什么宝清,奴婢还疑惑什么时候夫人身边多了个宝清,或是这里有叫宝清的呢!”

秦氏笑容淡了几分,似是想起不开心的事,明玉上前见了礼,从梳妆台上捡了一只簪子服侍秦氏戴上。莲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愧疚,秦氏叹道:“来了这里,好似自个儿也变年轻了。”

明玉闻得这话,又另选了花色鲜艳的替秦氏戴上,笑道:“母亲本来就不老啊。”

秦氏心情好起来,收拾妥当,就瞧见顾妈妈从外面进来,笑着福福身道:“夫人、十三姑奶奶已起来了?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秦氏移步到临窗的榻上坐下,又吩咐莲蓉搬了椅子请顾妈妈坐,顾妈妈道了谢虚虚坐了一小半,秦氏笑道:“睡得很安稳,多谢费心想着。”

顾妈妈道:“这样就好。”

吃了一盏茶,就请秦氏、明玉去四太太屋里吃饭。楚云飞在外头自有陈明贤作陪,用过早饭,天已大亮。

四太太料理完庶务,便陪秦氏说话,说到楚云飞武举的事,四太太在京都自然晓得消息多,“……去岁十月,北方连连败退,京都城内也涌进不少难民,好几家都遭了殃,用了十来天的功夫才将城内的难民集中赶去城外。今年过了年,才传来捷报。”

秦氏听得心惊肉跳,这样说来,直估的情况还算好的,忙问:“你们没事儿吧?”

四太太摇头:“都在城南,这边倒没什么。此事龙颜震怒,下放了好几位官员,其中便有前吏部尚书大人。”

难民一事原就十分蹊跷,更像是乱党生事,倘或要查也不该是吏部。四太太却没往深处说,顿了顿又道:“武举一事,是内阁韩大人的主张,他是当今圣上的恩师。最初顺亲王一派上书反驳,后来又改为支持。”

四太太将这两件事放在一块儿说,必然两者有某种联系,只是,提到顺亲王,秦氏的神情却出现微妙的变化,虽不明显,但明玉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四太太却说起别的事,道:“不晓得老姐姐可还记得,韩大人的小舅子童大将军便是武举出身,在北方镇守边关已三年。”

秦氏点头,四太太道:“一年前,童大将军的家眷从边关回来,童大将军的长子,也从小行伍。我也是听说的,他们回来后,竟然把田产地产,自家的宅子都变卖了,家里其他人都搬回原籍去了。”

秦氏蹙起眉头,明玉心里却不觉一跳,四太太沉吟道:“若不是今年开年传来捷报,童大将军……”

正说着,忽见门口有丫头探头进来,四太太叫了一声,那丫头忙进来福福身禀报道:“廖夫人来了。”

四太太怔了怔,一边起身迎接,一边吩咐请进来。明玉和秦氏也随着起身,顾妈妈亲自打起帘子,廖夫人一边走一边笑道:“听说太太这里来了客,我就想着是不是你们家十三姑娘回来了。”

说罢目光在屋里转一圈,就转到明玉身上,明玉忙上前得体见了一礼,廖夫人虚扶一把,笑呵呵道:“这模样越长越俊了呢!”

明玉微微垂了眉眼,四太太介绍秦氏,大家伙互相见了礼坐落,廖夫人就笑着朝四太太道:“我不请自来,太太可别怪罪。”

四太太笑着摇头:“哪里,左邻右舍的,说这些客气做什么?”

廖夫人就道:“你也晓得我们是租客……”

竟是过来邀请秦氏的,秦氏亦想回去瞧瞧,只是,原来的宅子已租给了别人,虽从明玉这里得知廖夫人为人和顺,却没料到会主动过来请。

“这如何使得?”

廖夫人道:“我与四太太虽做邻居不久,却已不会与太太客气,太太也不会与我客气,不怕夫人笑话,我这脸皮是够厚的,常常不请自来呢!”

秦氏就看着四太太,四太太亦猜得到秦氏的心思,何况廖夫人的为人她也晓得。便道:“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这会子左右无事,去逛逛如何?中午叫厨房多烧几个菜,夫人就过来一道吃个便饭?”

廖夫人略一想,点头答应,就吩咐身边的嬷嬷先回去打点,吃了一盏茶,大家便往隔壁府里去。

两府相隔本来就一道墙罢了,从这府角门出来,步行也不过几步就到了。明玉来过,大抵还有些印象,再者,两府格局原就大同小异。但对秦氏来说,差别却不是一点半点,穿过垂花门,绕过回廊,便是二进的院子。正值春暖花开,院子里的花圃杂七杂八开着五颜六色的花。

秦氏便注目良久,廖夫人和四太太也不打搅她,等穿过二进的院子,便是从前秦老太公、秦老夫人的正院。虽没住人,却打扫的十分干净。秦氏推门而入,眼眶就湿润了,微微抬着头,盯着正墙上悬着书有“德行如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发怔。

半晌,才略有些几分哽咽朝明玉道:“这是你外公的字。”

又忙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朝廖夫人深深一福,感激道:“谢谢!”

廖夫人连连摆手:“我们老爷晓得是秦老太公留下的字,生怕弄坏了,常常来瞧。”

秦氏深吸一口,试着稳住情绪,又朝廖夫人行了个礼:“不单单是为这个,这屋里还和从前一样,真正叫你们费心了。”

屋里不但干净整洁,一应家什俱全一样不缺,软榻上铺了猩红八团报喜毯子,摆着两个福寿大引枕。南墙摆着案牍,上面的青铜兽头小鼎里还燃着熏香,桌上茶壶茶碗,多宝阁上的摆件,窗户边高几上青花瓷盆种植的兰草。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人住,但走进来仍旧会叫人感觉到清冷,没有人气。

不管再怎么保留原来的模样,也已物是人非了。

从三进的院子出来,秦氏眼眶已红了,接着又去别的地方逛了一圈,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等回去时,秦氏才好起来。

四太太果真张罗了一桌席面,廖夫人也坐下来一道吃了。饭后坐着吃茶,楚云飞和陈明贤进来请安,廖夫人也没回避。楚云飞下午要去租来的宅子瞧瞧,陈明贤与他很谈得来,下午也陪着他去。

秦氏略一琢磨,道:“横竖今儿一早周嬷嬷去了,你把咱们带来的东西送了,你三叔公哪里也要去问个好。”

楚云飞点头答应,略吃了一会子茶,就出去了。

廖夫人目送楚云飞的背影,笑着和秦氏道:“令公子倒与他外祖有几分神似。”

秦氏笑着点点头,随即诧异起来,秦老太公已过世多年,廖夫人根本不可能见过。就是秦氏,对父亲模样的记忆也渐渐有些模糊。

廖夫人不等秦氏问,就道:“我们才搬来那会子,收拾屋子,有幸见过秦老太公遗相,也就是那时才晓得三进的院子,原是秦老太公身前住过的。”

秦氏神情有些激动,随即问那幅遗相的下落,廖夫人道:“不久后就给秦老爷送去了。”

这个秦老爷,自然就是秦氏那位庶弟了。秦氏忙问庶弟的下落,廖夫人低头想了想,道:“那还是七八年前的事儿,听老爷说,秦老爷住在城外庄子上,只是,两年后那庄子也易主了,秦老爷又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就不得而知。”

因见秦氏神色也不对劲,随即又道:“虽如今不晓得,只是也快到了收租金的日子,秦老爷总要打发人来。”

心里却忍不住好奇,秦氏竟不晓得弟弟的行踪。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挖根揭底地询问显得失礼,也就按下没问。

秦家几代单传,虽秦老太公当年官至翰林,秦家人丁却十分单薄。换而言之,倘或秦氏娘家有人,楚大夫人也不会这样压着秦氏。

“他竟然不在京都,祠堂……父亲大人那里可有人供奉?”

廖夫人道:“我与老爷年年清明都会去,那里有一房人看守着……”

只是,秦家所剩的也就一座宅子,一座祠堂了,连祠堂周边的土地也已易主。那一房人守着祠堂,多靠在外做零工维持生计,廖家时常给予救济。当年秦家也有几房亲戚,只是当年秦老太公一事,让这些亲戚不敢与之来往。总而言之,秦家当年的事让秦家彻底落败了。

楚云飞早几年就来过京都,理应是晓得的,却从来没提过。明玉虽料到秦家必然没什么人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悲从心生,秦氏这些年的日子比她想象的更难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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