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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165)

声音虽不大,五奶奶也听见了,嘴角微扬,朝明玉笑了笑,道:“十三妹妹竟比十妹妹动作快呢。”

明玉只觉脸颊微微有些滚烫,不过还真没想到明珍会跟着三太太回淮安老家。她那样的情形,比怀了孕的赶路更凶险吧。她一去不回,岂不是白白把王家大奶奶的地位拱手让人?

但她更没想到,从蔡姨娘嘴里得到另一个消息——在王家做客的表小姐,成了王志远的姨娘。

明玉只见了那位表小姐一回,还曾觉得她聪慧,没想到好端端的姑娘,竟然做了小老婆。到底是中了明珍的算计,还是她本来就不安分?

蔡姨娘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神秘兮兮地道:“我还听说,七姑爷卧床养病呢!药王会那天,七姑奶奶回了王家,住了这几天,想必是七姑爷已好了许多吧。”

明芳微微蹙眉,悄悄扯了扯蔡姨娘的衣袖,蔡姨娘才想到明玉和明珍素来有怨,明珍的事并不愿多听,这才打住,笑道:“瞧我糊涂,十三姑奶奶过来歇歇,竟被我缠着说些有的没的。”

又一叠声地叫丫头进来,明芳拉着她道:“姨娘去忙吧,十三姐姐有我呢!”

蔡姨娘讪讪笑了笑,少不得又叮嘱屋里的丫头好生服侍,这才去了四太太屋里服侍。

待蔡姨娘走了,明芳才放松下来,不好意思地朝明玉道:“姨娘就爱嘴碎。”

明玉笑着摇头,不过她更好奇蔡姨娘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不管怎么样,做客的表小姐,最后成了姨娘,也实在太丢人了,这种事王家根本不会公开。但也有另一个可能,有人故意告诉她们。

明玉似乎想通了关窍,也不得不再一次敬佩明珍的手腕。

而前来接明珍回去的三太太,瞧着低眉顺眼,充当丫头端茶倒水的李玉真,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李姨娘。三太太盯着李姨娘,仍旧是没好脸色,可心里那口气到底顺了几许。

要说狠,李玉真也够狠,明珍的身子骨已残破不堪,她竟想活活气死她。却没想到明珍技高一筹,一转眼,她的命竟然得她所救。

若不是明珍去王夫人、王大人跟前求情,说尽了好话,她早已一张草席卷了丢去乱坟岗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才有希望,宪哥那么个样子,明珍已被断定极难再生育,只要她肚子争气,能生个儿子出来,早晚王家都是她的。

殊不知,她低头想心事,另一边亦有人时不时留意她。明珍左右看了看,一边是李玉真,一边是雪鸢,就算她此去淮安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也后顾无忧了。

外头有婆子进来禀报:“马车已预备好,东西也都装上车了。”

太阳偏西,窗格子上留下斑驳的树影,明珍不经意瞧了一眼颇为不自在的王志远,笑着招手让雪鸢和李玉真到她跟前,温声细语地好一番叮嘱,要她们仔细照顾王志远起居。又细细交代一番屋里的事。絮絮叨叨的,好似这一去再也不回来,王志远听得颇不耐烦,道:“即便要回淮安老家去,也不必非要搬去娘家住。”

明珍也不恼,笑道:“东西都搬过去了,再说咱们家离码头要远一些,宪哥也喜欢他外公,这一去宪哥能不能坚持的住也不晓得,就让他多陪陪外公不好?”

王志远别开脸去,王夫人从外头进来,三太太见了便站起身告辞。只是三太太对于明珍抬李玉真做姨娘的事,到底介怀,在王家有些话不当好说,上了马车,左右不过她们母女两,三太太这才说了。

明珍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她虽是正正经经的小姐,可并非是抬进门的姨娘,不过敬了茶我吃了。”

☆、130:结果

三太太急道:“你也委实糊涂了,宪哥尚且未满一岁,你又不是不能再生育。她做了这样的丑事,你公公既然已说了那话,将她处理了就处理了。她虽不是抬进门的,到底和你婆婆有那么一层关系,万一生了儿子,看在孙子的份儿上,王夫人会不会不计前嫌也未可知。”

虽嘴里说明珍还能生育,实则在心里,三太太对此也十分忧心。没有孩子,便是正妻也难理直气壮地说话。妾也有好几种,正正经经抬进门的清白女子是为贵妾,李玉真虽是做了那等丑事,连请客也省了,可就如三太太说的,她毕竟是王夫人的侄女。更要紧的一个人——王志远,今儿在王家,三太太看的分明,如今对明珍的王志远,已不是当初那个王志远。

她这个岳母尚且在眼前,他就那样,连起码的尊重也没有,私底下还不知道如何呢。

三太太越想越忧心,眉宇紧锁,无限忧思。

明珍眼底闪过一抹薄凉,语气仍旧自若而清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夫人倘或会原谅她,公公说那话时,她也该有些反应才是。公公说了要处理那贱人的话,我去求情也费了不少神。”

但她毕竟只是在王夫人跟前替李玉真求了情,王大人哪里是王夫人去说的,王夫人果真有心要处理了李玉真,就不会去说。明珍只觉心里凉飕飕的,不管王夫人是利用李玉真也好,但她说了,可见她们婆媳也已离心。

是怕她把当初的丑事说出来,坏了王家的声誉么?还是觉得她生了个不足的孩子,就是个不祥之人?可不管是什么缘故,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而为了这个目的,她弄了个李玉真来膈应她,她岂能不如她所愿?

冷笑在眼底散开,慢慢的变成了一腔恨意。明珍想起那天傍晚的事来……

屏退屋里所有人,她与王夫人婆媳促膝长谈,这一番长谈下来,再一次让明珍印证了一点——王夫人最心紧的是她的儿子王志远,为了王志远,什么事儿都能妥协。哪怕容忍不守妇道的李玉真,她也办得到。而她之所以容忍李玉真,是怕王志远在外面惹出丑事。

王志远是什么样的人?在陈老太太看清楚之前,明珍已看清了,可她有什么法子?等她看清的时候,已毫无退路。身为王志远的亲生母亲,她哪里不明白儿子的为人?

想到这里,明珍头倚着四太太的肩膀,闭上眼,语气缓慢却坚决:“宪哥绝对会好好活下去,他是王家的嫡长孙,是王家将来的掌舵人,这一点儿谁也没法子改变。”

而她是王家大少奶奶,王家的主母,这一点亦没有谁能改变。

三太太心疼地看了明珍一眼,终究没忍住问道:“志远对你到底如何?”

“天下间的夫妻不是没有恩爱的,可恩爱不过那几年,恩爱没了,还剩下什么?娘,我是没福气的,连那几年的恩爱也没有。可我至少想多帮帮娘家,宪哥以后能依仗也只有我的娘家——你们了。”

三太太闻言,眼眶儿湿润起来,半晌,问道:“你还在生你父亲的气?”

明珍摇头:“父亲他什么都不晓得,所以才怪我,我心里明白,不管父亲生气也好,高兴也罢,终究是疼爱我们的。他在朝为官,每日里公差就够心烦的,家里的事何苦还要他操心?这几年,父亲鬓边又多了白发,女儿看着也心疼。说到底,父亲也是为了我们。”

三太太听明珍这般通情达理地说,嘴角不由露出笑来,搂着明珍的肩膀,道:“你是个明白人,你父亲心里也明白你的好。只是他的脾气你也晓得,总爱嘴上逞强罢了。”

明珍笑着点了点头,然而,那笑三太太并未曾瞧见。

她过门尚不足三年,真要正正经经地给王志远纳妾,时候也未到,传出去不过给明珍平添了贤惠的名声。换而言之,宪哥早产,生来不足,身为嫡长孙却遭到爷爷奶奶嫌弃,可见王家门风不近人情,连亲血脉也……

明珍每每想到王夫人不曾抱过宪哥一回,就忍不住暗暗咬牙。

李玉真根本不足为惧,王夫人亦不是真心待她。不过同自个儿一般罢了,现在还有用处,待到无用时,无需明珍耍什么手段,王夫人也容不得她了。毕竟,她的存在给王志远添了一笔污点。等她无用之时,这个污点就会被王夫人抹去。

她之所以坚持回淮安,是不想落得李玉真一般下场。而李玉真拿什么和她比较呢?李玉真不过庶出,即便是王夫人的侄女,却和王夫人扯不上多少什么血脉亲情,否则也不会沦落成王夫人手里的棋子。亏她还为此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到底年纪小,至始至终都未曾看明白这一点。可也正因为没看清,才能为她所用。

明珍暗暗地叹一声,似乎也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自己这一步并没有走错。

怕明珍的身子骨经不起颠簸,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的异常缓慢,轻轻摇晃。迷迷糊糊间,明珍觉得自个儿似乎回到了那时,她坐在葡萄架下荡秋千。清爽的风,绚丽的苍穹,他手里提着才从葡萄架上摘下来的新鲜葡萄,笑着朝她走来。

她心里好似揣着一只小鹿,跳得十分欢畅。沉迷于他那一瞬间的温柔,在她耳边轻声呼唤:“阿珍……”

已多久未曾听他如此称呼?

而从什么时候起,他再用这样的语气呼唤的却是另一个人,即便睡梦之中,三太太亦听见咬牙声。嘴里溢出一声长长的哀叹,侧首,低头,瞧着满面倦容的女儿,三太太的眸光也渐渐坚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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