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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199)

杨夫人连说了几个“好”字,“……细算起来,咱们快二十年没见面了,总觉得你还是从前的模样,今儿见了竟不敢认。”

二十年有多久?明玉才十七岁,二十年足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杨夫人与秦氏叙起旧来,才说了几句,杨二奶奶就笑道:“娘快请婶婶屋里坐吧,这会子外头地气热。”

杨夫人恍然大悟,携了秦氏的手朝抄手回廊上走,又一边和秦氏道:“这位是我二儿媳妇……”

也才想起明玉来,忙顿住步子,扭头就瞧见模样俏丽的年轻媳妇,秦氏就介绍道:“这是云哥媳妇。”

刚才她们两人说话,旁人插不上嘴,这会子说到自己。明玉忙得体地施了礼,杨夫人虚扶一把,就顺势携了明玉的手,一手牵一个,笑道:“咱们进了屋慢慢说。”

绕过回廊便是杨夫人的正屋,立在门口的一位穿戴与杨二奶奶大体一致,年纪略大的杨大奶奶就迎了上来。进了屋,杨夫人才松开明玉的手,请秦氏去榻上落座。

杨二奶奶亲自搬了一张椅子让明玉坐在秦氏的右下角,杨大奶奶亲自倒了茶送到秦氏手里,少不得又彼此做了一番介绍。因杨二奶奶与明玉已说过话,似是亲切些,因此杨二奶奶就和明玉说起话来,杨大奶奶在杨夫人、秦氏跟前伺候。

等说了一会儿话,就有婆子进来禀报:“四位小少爷、两位姑娘下学了!”

杨夫人立即叫带进来:“有客来了,叫他们先来见客,一会子再去见老爷。”

幸亏预备了见面礼,等六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哥儿姐儿进来,秦氏和明玉都给了见面礼。杨夫人、杨大奶奶、杨二奶奶也给了衍哥见面礼,只是明玉没想到杨家孩子小辈的这么多,四位小少爷自是孙子辈的,两位姑娘,其中一位也是孙女,只是年纪小,模样没长开。另一位大概十四五岁,模样清丽脱俗,穿着打扮素雅别致,明玉就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作为见面礼送给了她。

杨二奶奶笑着道:“这位是我们五妹妹。”

杨五姑娘低眉顺眼,嗓音婉转地道了谢。

“三叔一家恰好不在南京,这一次怕是见不着了。不过你们要回来,以后总能见着。”

就明玉所知,杨老爷已快六十岁,杨夫人是继室。前妻未能留下一女半子,杨夫人过门后接二连三给杨老爷生了三个儿子。杨三爷已成家立室,杨夫人、杨老爷真正称得上儿孙满堂。

然而,这么大家子,却挤在三进三出的宅子里……

秦氏和杨夫人也有许多话可说,不外乎都是从前,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夫人问起秦氏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秦氏略说了几句,杨夫人唏嘘不已,问:“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这也说不准,先回来看看。”

杨夫人不禁叹了一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回来。”

秦氏淡淡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们竟搬来这里住着。”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当初买了地,预备修建房子……也是世事难料。”说着又勉强笑起来,“到底一家子上下都平安无事。”

秦氏已笑不出来,就如杨夫人说的,至少杨家上下没事,仍旧住在祖籍南京,而楚家……

杨大奶奶就笑道:“竟别说这些,时辰不早了,早些吃饭吧。”

杨夫人点头,立即吩咐摆饭。杨大奶奶、杨二奶奶都去帮忙。

虽杨夫人一再说是家常便饭,也预备的很丰盛。就安排在正屋隔壁的比较宽敞的厅房里,杨大奶奶、杨二奶奶皆没入席,除了秦氏、明玉。杨夫人,也就两个姑娘作陪。

一顿饭结束,外头天已黑尽,又围着桌子吃了一盏茶,秦氏就起身告辞。

杨夫人还欲挽留,杨二奶奶笑道:“横竖婶婶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要走的,今儿歇歇,明儿再好好说话。”

杨夫人领着两个媳妇亲自将秦氏、明玉送上轿子,又安排了几个婆子打灯笼。等回到这边,明玉才真正觉得累。

秦氏情绪已好些了,到了屋里就让明玉也下去歇了。明玉见她亦是满脸倦容,又不想说话的样子,就退了出来。

回到这边屋里,周嬷嬷立即上前禀报:“王福已侯了一个多时辰等着见姑奶奶。”

虽然时辰算不得多晚,毕竟赶路也累,王福等着见她,定是有要紧的事儿。衍哥已睡了,明玉让云妈妈先守着,又怕说话吵着秦氏,便去抱夏见王福。

王福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请罪:“老奴有负姑奶奶重用,办砸了差事。”

明玉怔了怔,晓得他说的是租宅子的,不觉松了口气,笑道:“我也明白你的难处。”叫他起来坐下说话。

王福不敢坐,站着细说,道:“本来徐小爷要帮老奴寻房子,岂料徐小爷来了之后,又有别的事。老奴寻访了两天,皆没找着合适的,杨大爷晓得了也帮着寻……这里原是不预备出租的,好在杨二奶奶认得主人家,杨二奶奶出面才租了下来。”

那杨二奶奶看起来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三间正屋里头的东西,都是她安排的。但明玉没想到,这里也是她帮着找的。

王福见明玉真没生气,才慢慢坐了下来,细问沿途上的事。又提到他们一路上听到的那些传闻,与大奶奶说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有人问他们要不要买丫头使唤。

“……我们瞧着那丫头行径怪异,又想到传闻,只怕姑奶奶、夫人路上出事。”

即便是买丫头,也不是见个人都能买,牙婆子这个行当也有规矩,手里要买的丫头小厮,先要到当地的官府画押,得到官府许可才能卖。买了丫头,同样要去官府登记。倘或平常人家觉得丫头不好要卖了,同样要找牙婆子来领了去,并非想买给谁就买给谁那么简单。

王福无缘无故提到这事,除了担心,应该还有别的缘故。

明玉道:“我们路上没下船,四爷也一道,老太太又多派了两个管事护送。你们后来可甩掉那人没有?”

王福道:“说了几句话,那人许是猜着徐小爷、杨大爷做买卖,又见徐小爷穿戴富贵,便拿出别的东西要卖。老奴跟着徐小爷瞧热闹,其中有件东西倒是听说咱们家有过。”

明玉心头一跳,忙问是什么。

王福也不敢肯定,想了想谨慎地道:“不是那等绝了迹的,别的东西普天之下一模一样的也有。老奴瞧着,倒有些像七姑奶奶、十四小姐那一对羊脂玉镶金手镯。”

明玉当然记得明珠、明珍有这么一样首饰,应该说她和明珍一人一只。是明珍婚事定下来后,那天明珍过生日王夫人送给明珍的生日礼物。因为一对,明珠喜欢,明珍就送了她一只。羊脂玉本来难得,打磨做工皆讲究,镶金的话对技术要求更好,否则一块上好的玉石就彻底毁了。可想而知这一对的手镯的价值,明珠不舍得戴,怕磨损了,也只有出门做客才会戴上。自然,才得来的那几天,几乎不离手。王福本是陈家的下人,三太太又是那样的性子,晓得明珍、明珠有一对价值连城的手镯算不得多奇怪的事。

王福毕竟没见过那一对手镯的样子,明玉又叫他细细描述,却是越听越心惊。这样名贵的首饰,通常不会做出太多一模一样的,即便材料做工一样,花纹却通常都不一样。而王福所描述的这个,竟连花纹也和明珠、明珍的一样!

难道是巧合?

明玉忙问:“后来怎么样了?”

王福道:“虽然价钱很便宜,可我们都猜着,那些东西八成是赃物,并不敢买下。”

的确,倘或因一件赃物牵扯出别的事就麻烦了。也许是多心,就如王福所说,除非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否则就有一样的。

转念一想,明珠的事,王福也晓得,他特意来说这事,必然也和自己一样,怀疑那东西真的是明珠的。倘或是真的,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当初诱拐明珠离家出走的那个人。只是,明珠的事……

明玉闭着眼养了养神,陈老太太想找出那人,是怕有朝一日那人又冒出来,说出什么话。干那种行当的,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指不定那天穷途末路,来个鱼死网破,彼时,陈家想瞒也未必瞒得住,即便咬死不承认,多多少少都要受到影响,毕竟他偏偏就说到陈家。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果真没有怎么就能指名道姓?

当然,这不过是担忧的事,可防范于未然也十分重要,等担忧的事发生了,就成了定局,那时候一切补救都迟了。

正想着,王福又道:“老奴后来琢磨了一番,想买下来,徐小爷拦住老奴。说干这个行当的,怕追究通常是把北边的赃物拿到南边来买。那东西在南边出现,十有八九是北边得来的。能有这等名贵首饰的绝非普通人家,何况这是妇人才会佩戴的,不晓得后头还有什么事……”

明玉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跳,明珠是在京都离家出走的,楚云飞遇上她时,是在从北往南的路上。可若是赃物,早该脱手,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出现?

明玉又问那人的相貌年纪,据王福说来,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生的黝黑,地地道道的南方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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