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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27)

大太太又想到找三太太说话,请三太太帮忙的事,说了两回都没讨到个准信儿,一时仿佛明白过来:“怕是老三媳妇怪我出头,你们不知道,我倒是打听出来,之前那王志远来咱们家,是要退了这门亲事的!我回来的头一天,老四媳妇就特意说起十三的婚事,老太太也……”

虽没仔细说明白,二奶奶、明慧何其通透,不过迟疑片刻便明白过来,二奶奶大惊失色:“难怪七妹、十四妹见了十三妹就像见了仇人……还真看不出来!”

明慧是已看出些什么来,只是不相信明玉真会做这样的事,明玉说话举止看来都不是愚蠢之极的人,她原本是庶女,比不得她们这样的嫡出,纵然陈老太太一视同仁,差别还是有的。她果然这样做了,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故而摇着头道:“十三妹妹虽接触不多,到底四婶婶是什么样的人咱们还晓得,果真如此,四婶婶哪里容得下?再说,真是这样,别说四婶婶,老太太也未必容得下。”

二奶奶忙道:“话虽如此,可三婶婶和四婶婶不合是事实,太太或应下,三婶婶未必不会迁怒。”

她这话说得好像大太太怕得罪三太太,多少让大太太有些不喜,明慧也忍不住看了二奶奶一眼,想到明玉那倔强的模样,又道:“到底此事是咱们打听出来的,只当不知道就罢了,娘要回任上,把十三妹妹带去也没妨碍。我见十三妹妹倒是个稳重知礼的,这几日她还在给望哥、南哥做鞋。”

见大太太眉间还有几分犹豫,紧接着道:“老太太开了口,太太不应下岂不是驳了老太太的脸面?再说,四婶婶若能将十三送走,自然早就送走了,四婶婶是没地方送,才求了太太。这些年四婶婶也帮了娘不少忙,想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虽知道大太太素来对庶出并不怎么上心,但有总好过没有,老太太都开了口的,想来事情真的闹得挺大,不过是暂且压了下去。

大太太陷入沉思,二奶奶有些着急,她嫁来陈家有些年头,即便鲜少与三太太接触,可也时常听大太太说起三太太为人处世的做派,少不得忧心忡忡地盯着大太太。她若早知道此事,早就劝大太太不理会了,明玉不过是个庶出,为了明玉得罪了三婶婶或者明珍都不是明智之举。

三老爷已做到从五品的品级,明珍的公公在京城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四老爷、四太太根本就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就算明菲定了平阳侯赵家这门亲事,可平阳侯赵家眼下瞧着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但这样的话,如何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036:得失(1)

自温夫人说了亲事后,周嬷嬷对三房一改之前的态度,此刻得了明珍不回来的消息,哪里忍得住,忙回来告诉明玉。

恰好明菲也带着针线过来和明玉一块解闷,听到这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晌才了然道:“难怪都快晌午了,也没人来说她回来的话。”

周嬷嬷只觉心间一阵快意,不管是甚么借口,不回来就是打了三太太的脸子,不知道三太太这会子的脸色多难看呢!

到底还维持着稳重,没有畅快地表现出来。明玉也呆了一呆,放下了手里做到一半的靴子,落翘取了线从里间出来,见周嬷嬷很高兴,便问了一句。周嬷嬷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笑着朝明菲、明玉欠欠身道:“时辰不早了,该去给太太请安了。”

这小跨院,从明玉出事后,周嬷嬷时常趁着无人唉声叹气,其他人经过那一场变故,也都唬破了胆。以前虽不至于欢声笑语吵吵闹闹,到底也不像后来那么死气沉沉。难得今儿周嬷嬷的心情好起来,整个屋子好像又有了生机,连带的其他人也跟着心情好了似的。

明菲放下针线就过来拉明玉,嘴里笑道:“时辰还早,要不去三伯母哪里问问?”

说心里话,明玉很想去,可细想来去了也没什么必要,但这个消息无疑叫她也觉得一阵快意。三太太和明珍都极看重脸面,王夫人来了后,也给足了脸面,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王夫人态度改变。或者,王夫人的态度没有变,不过是发生了其他事。

明玉没有多想,指了指明菲放在桌上的针线,笑问:“姐姐做完了?”

明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就你记性好,还记得我前面说的话。”

翠兰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语,玩笑道:“幸而十三小姐帮奴婢盯着,否则十小姐这张帕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做好。回头太太问起,又要说是我们挑唆着十小姐偷懒不做呢!”

明菲便佯装恼了去打翠兰,周嬷嬷笑着打圆场:“就是忙着做,也要吃午饭。”

明玉也把针线搁下,落翘利索地帮她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翠兰服侍明菲整理了衣裳、抿了头发,她们刚到四太太院子里,就瞧见四太太与大太太并肩从屋里出来,大太太满脸感激连声称谢。四太太则一脸谦和:“……不过举手之劳,大嫂这样客气,以后再有事我倒不敢言了。”

大太太爽朗地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客气了,还要劳烦你找人先帮我问问……”

等她们下了石阶,明菲、明玉上前见礼,大太太特意看了明玉一眼,笑吟吟点了点头,四太太又留大太太在这里吃午饭,大太太婉言谢绝,笑着道:“还要去给老太太哪儿,告诉她老人家一声。”

明玉和明菲便随着四太太将大太太送到院子门口,又目送大太太一行人远去方慢慢儿回正屋。

思德堂的正房院子并不十分宽敞,也不过二三十步,这二十三步走下来,四太太脸色渐渐沉下去,明玉的心也不由的跟着一沉,想到大太太看她的目光。

就听到明菲上前一步,挽住四太太的手臂好奇地问道:“大伯母怎么这会子来咱们这里?”

四太太怔了半日,才语气清淡地道:“她想找好一些的泥水匠人。”

“找泥水匠人?大伯母找泥水匠人做什么?”

找泥水匠人自然是翻修房屋。

陈家太老爷病逝时,四老爷还未成年,后来陈老太太费了些周折给四老爷定了亲事,顾氏十四岁就嫁来陈家,陈明贤出世还未满一岁,便分了家。分家后大伙也先后各自翻修过房子,但大老爷一家外任多年,存德堂的正屋多年没住了,比不得住了人有人气,反而更容易坏。

大太太这会子翻修房子,明菲很吃惊:“这么说,大伯母是不打算走了?!”

当初大老爷才去任上,不巧陈老太太偶感风寒,大老爷不能耽搁上任,大太太就留下来侍奉。结果,大太太每隔一天就修书一封派人往任上送,陈老太太看不过去,病还没好利索就让她去了。这件事以前常听三太太当做笑话说,他们这一走,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四太太虽没有明说让明玉跟着大太太去任上,但明玉能想到,明菲自然也能想到,原还打算拦一拦,毕竟明玉并非大太太身边养大的女儿,跟着去了难免会吃亏。还是赵嬷嬷劝她,说明玉跟着去未必会吃亏,就因不是自己的女儿,倘或老太太开了口,还要顾忌老太太,更不能随随便便敷衍了事。明菲觉得赵嬷嬷说得有道理,因此这些天她得闲便过来陪明玉。

四太太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大老爷来信特意嘱托了,一来在老太太跟前尽尽孝道,二来望哥也可在这边读书,倒比那边好……”

大太太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只怕老太太也不好反驳。只是四太太也没想到,大太太情愿不去任上,也不愿应下这事。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明玉一眼。

明玉的神情很平静,眸光却一点点黯然下去。她觉得这会子的秋风,比昨儿更冷了几分,明明秋阳高照,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直到发觉四太太看着她,眼里带着疼惜,她才觉得有股子暖意袭来,鼻子跟着一酸,眼眶儿就热热的。

忽然察觉手腕上传来一阵温暖,抬头就看到明菲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她微微一笑。

至少不是所有人都将她当做烫手山芋。

午饭后,四太太便让她们姊妹各自回屋了,顾妈妈从外头走进来,与她们擦身而过。

“……奴婢打听了,原是二奶奶有事求三太太帮忙打点。”

四太太眉间微蹙,半晌又问:“老太太怎么说?”

“和大太太在咱们这里说的基本一样,老太太说不用他们回来尽孝,她跪在地上说老太太是生她的气,又哭了一场,老太太还能说什么?”

她回来尽孝,老太太可以婉拒,但又说到望哥,大太太说他们又不是在济南这样的大地方,好的先生也不容易找,即便将望哥送去了当地较好的学堂,可也比不得陈明贤就读的书院。老太太再拒绝,那就是厚此薄彼不心疼望哥,要耽搁了望哥的前程。其实,好的先生哪里就找不到?大太太和大老爷手里又不是没钱,多给些束脩,便是地方偏僻,也有人去。

顾妈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嘴角扯出一抹讥讽,冷哼一声道:“要不太太帮着找找,或写信去请姨太太帮着在京都问问,或找到了,看大太太还怎么说?”

四太太摇了摇头:“她已婉拒了此事,我又何必强求?只怪我和老爷没能耐,帮不了人家,人家也不会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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