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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59)

这话被香桃瞪了一眼打断:“三太太都不着急,有你着急的份儿么?”

正说着,明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什么着急不着急?”

明玉忙起身让座,明菲笑吟吟走进来,香桃手脚利索地给她倒了茶,笑道:“十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见人说一声?”

“我也是刚到,见太太和楚大夫人、姨太太在正屋说话,便过来寻阿玉。”说着将茶杯搁在身前的矮几上,看着身穿藕荷色家常服的明玉,笑道,“一转眼,我们的阿玉就长这么大了!”

一副长辈的口吻,惹得周嬷嬷好笑:“十姑奶奶比十三小姐也年长不了多少。”

明菲不满道:“可我终究是阿玉的姐姐,再说我年长阿玉一岁多呢,阿玉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明玉眼眶微酸,望着明菲真心实意道:“谢谢姐姐!”

明菲想到明玉要嫁去直沽,也不晓得之后什么时候能见面,不免生出几分离别的不舍来,握住明玉的手,勉强笑道:“以后去了可要经常写信与我,也好叫我晓得你过得好不好。”

“十姑奶奶快别这样说,眼下还有两个多月呢!”

明菲道:“虽然还有两个多月,可我却不能经常回来……只希望,你们过不了多久也能来京都,到时候把孩子带上……”

楚家下聘后,四太太少不得又是一番忙碌,明玉也没闲暇,给未来婆婆、楚大夫人、楚二夫人一人做了一双鞋,后来时间有剩还给陈明贤做了两双,日子倒是过得安稳适宜。

那边明珍的日子却不当好,怀孕七个月后,身体便有诸多不适。王夫人很是着急,隔三差五便请白太医来把脉。白太医只说静养便无碍,安胎药没少吃,这才满八个月竟然见红。

三太太也有些着急,吩咐钱妈妈买了许多诸如人参等送去,更是隔一天就去探一回,这一日才从王家回来。王家便又打发人来说:“大少奶奶发作了。眼看着是要生了!”

三太太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当即坐上马车赶到王家。明珍已从正屋抬去了耳房,三太太还没到,便被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吓得脸色大变。

跟着一道来的五奶奶见明珠脸色发白,忙拉着明珠到外面,可明珍的声音仍旧能听得到,院子里也忙做一团。

王夫人亲自在产房守着,只留了婆子、产婆等年纪大的在里头,年纪小的丫头们都在外面候着。五奶奶也来过王家几回,把明珠送到王月蓉屋里,也赶着去看明珍。

王志远从国子监回来,便被嬷嬷拦住,他原无心去管明珍,自个儿去了书房,然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看书。又被那边嘈杂的声音闹得心烦气躁,索性从书房出来。一抬头见雪鸢端着糕点走来,昏黄的光线下,雪鸢婀娜多姿的身影,愈发叫他觉得浑身燥热。大步走过去,抓着她的手将她拖进书房……

明玉和明芳一道去四太太正屋请安,与王家派来的人擦身而过。进屋后,便瞧见放在桌上的填漆食盒,蔡姨娘正将里面的红蛋端出来。

明玉以前听周嬷嬷说过,生了孩子给亲戚报信便送红蛋——明珍竟然生了!

蔡姨娘笑道:“七姑奶奶到底是有福气的人,虽然吃了几天的苦头,却一举给王家添了个男丁。”

顾妈妈就看了蔡姨娘一眼,四太太把那些红蛋赏给蔡姨娘,蔡姨娘一脸惶恐,踌躇着不知说什么好。

明玉和明芳一同上前给四太太见了礼,四太太便吩咐香莲传饭。饭后才和顾妈妈说起明珍孩子洗三礼的事儿。顾妈妈道:“……小孩子洗三,也就送些元宝、金锁。”

四太太看了看明玉和明芳,道:“后儿十五跟着我去走走吧!”

明芳恭恭敬敬答应着,落英颇有些不平衡,“七姑奶奶还真是有福气呢!现在生了儿子,只怕王夫人更紧张她了!”

香桃想了一会儿却把头摇了摇:“……七姑奶奶这一胎是不足月的,且日子也不当好呢。”

落英低头想了一回,喃喃道:“昨儿恰好是七月十五,七月半中元节……”

中元节在淮安那边亦可称作“鬼节”,七月鬼门开。落英眼前一亮:“听老一辈的说,七月里出生的都不好呢!”

更何况恰好是七月半,听她们这样说,明玉也幽幽叹了口气,淡淡道:“到底母子平安,这些都是迷信说法,信或不信全凭自个儿罢了。”

香桃道:“上回平阳侯太夫人七十大寿,王夫人也去了,奴婢从她身边经过时,淡淡的总能闻见一股檀香。那味道和咱们老太太屋里的味道很相似。”

王夫人也是信佛的,明玉也看到了王夫人手腕上的楠木佛珠。

落英又道:“不足月的孩子,也不晓得好不好养活?”

见明玉微微蹙眉,落英才没说了。恰好周嬷嬷得了消息从外面进来:“……听说七姑奶奶生了,小姐想好送什么没有?”

落英听了就道:“送不送有什么相干,七姑奶奶也未必稀罕!”

“不过是礼节上的东西罢了,咱们送了是咱们的心,不失礼于人。”

明玉其实也纠结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预备了,叫香桃去取出来,小小的一枚金锁。周嬷嬷看了笑着道:“太太让十五小姐跟着去,这金锁就让十五小姐带去吧?”

明玉点了点头,让香桃送去,又叮嘱道:“让十五妹妹别说是我给的,我不想……她多心。”

鬼节出生的孩子,遇上一个信佛的婆婆,明珍只怕也高兴不起来。

屋里丫头忙来忙去,个个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动,明珍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大红色的撒花薄被,将她那张脸衬托的愈发苍白。幔帐被放了下来,杜嬷嬷轻轻将她的手拿出来放在床边垫了引枕的杌凳上,不多时便见一位白胡须的太医低着头走进来。

手腕上搭了一张手绢,白太医诊了一会儿脉相,神色慢慢凝固。

三太太在正屋里焦急地等着,见婆子领着太医进来,也顾不得避嫌,忙问道:“怎么样?”

王夫人也一脸焦急,白太医做了个揖,王夫人忙叫丫头搬了椅子请白太医坐下。白太医这才道:“贵府奶奶孕期便有体内燥热之症,故嘱托她静养为要,饮食清淡……”

话没说完,三太太就忍不住打断:“您只说现在防不防事?”

白太医道:“每日针灸,连续七天,之后每隔一天针灸一次,在兼以药理,调理半个月想来也是无碍的。只是,这出血之症,对女子身体损坏极为厉害,没有三五年,怕是调养不过来,没调养好,自是不便有孕……”

三太太缓了口气,只要没事就要,明珍这第一个孩子,足足生了两天才落地。王夫人又忙叫身边的丫头去将孩子抱来,请白太医也看看。

孩子早产,皱巴巴毛茸茸红彤彤还没睁开眼,这倒正常,可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哭一声。王夫人想到这孩子出身的时辰,恰好半夜午时,心里就有些说不清什么滋味。

白太医抱着孩子看了一会儿,又诊断了脉相,提着孩子脚,三太太吓了一跳,正要出言阻止,钱妈妈眼疾手快拉住她,王夫人只是蹙着眉头一脸凝重,并不答言。

只见白太医提着孩子小脚丫,见那出生时才四斤重孩子倒立起来,“啪啪”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孩子这才咧了咧嘴,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哥儿出生的时辰不好,看了命格八字也小,夫人说洗三礼也就请亲戚们来一趟,别的也就罢了,没得哥儿受不住,反而难养活。”杜嬷嬷低声和明珍说着。

明珍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面色阴沉,道:“时辰不好,日子也不好,可到底是我的儿子,是夫人的孙子。难道就怕别人晓得,他是七月出世的么?”

杜嬷嬷忙安慰道:“姑奶奶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七月生的孩子也不是只有咱们哥儿一个,姑奶奶就因为心里事儿搁的多,哥儿才提前出世了。太医现在吩咐的仍旧是静养,姑奶奶吃了这么多苦头,是该好好养养才是。”

正说着,三太太和王夫人一道进来,明珍这才勉强给脸上添了笑,两人又安慰了明珍一阵。

隔天的洗三礼,也只有陈家和王家的人到场,简简单单地办过。明珍在产房不得出来,身边服侍的人见她脸色不好,也都安安静静的。屋里愈发安静,外面的情况便愈发清晰,除了偶尔传来一阵脚步声,安静的就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蝉鸣。

之前她怀孕,王夫人是何等高兴,而眼下,虽然还过得去,却没抱孩子一下。明珍又是一阵心烦气躁,七月正值京都天气最热,生完孩子要便要坐满四十天的月子。期间又有诸多忌讳,不能沐浴等等,这间耳房虽然宽敞,然明珍因产后体虚,兼之血流不止,即便开着窗户,走进来也能闻着一股血腥味儿。

王志远每日回来,倒还是会过来看看明珍,但每次也不过打个照面,便去正屋了。明珍看在眼里,冷在心底,那病症虽有白太医调理,终究是心浮气躁了些,过了半个月,也不见多少好转。

人瘦的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杜嬷嬷看了十分心酸,少不得劝她放宽心。三太太每次来,看着明珍的样子,也心酸,便一心扑在明珍身上,无心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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