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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五小姐(139)

休竹不做声,一进张妈妈进来回话,“夫人让奶奶歇着,不必过去。”

休竹换下身上的丧服,歪在软榻上就困得睁不开眼,心里惦记着太老夫人的情况,又让张妈妈亲自过去瞧瞧。

到了晚上,更是爬上床就睡着了,靖南王瞧着眼里多了几分心疼。一连几天,休竹都要进宫,家里一概琐事皆由张妈妈等人打理。

东西两府以及王府,上上下下每日都忙着进宫一事,西府由黄大奶奶打理,东府赫连奶奶身怀六甲,原定了启程去南边修养的四老爷,只得留在家里坐镇。三府倒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比往日忙碌了些罢了。

只说二奶奶,害喜的情况却意外地渐渐好转了,明夫人免了她晨昏审定请安一事,每日呆在屋里也着实无聊的紧。想着回娘家瞧瞧,可也知道母亲也是要进宫的,回去面对两位笑里藏刀的嫂子,还不如不回去。

范炎每日依旧是早出晚归,因宫里的事儿,二奶奶也无话可说,至于给范炎屋里放人的事儿,也被二奶奶房间地忽略了。

只说这一日,二奶奶瞧着天气不错,想外出走动走动,叫了夏蝉陪着,嬷嬷又特意安排了两个壮实的婆子和几个丫头尾随,迎着上午温暖的阳光,从院子里出来。

渐渐入秋,以前翠绿的叶子逐渐变色,花圃中只剩残枝败叶,唯独几株菊花绽放,颜色各异,瞧着朝气蓬勃的。二奶奶站在看了半晌,抬头望去,只见前方还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也开得别样好看。

二奶奶原是打算过去瞧瞧,心里却不觉一动,上次她逛了一圈王府,像这样不知名的小花,也只在雪娘住的那地方见过,这些都不算名贵。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是雪娘那边,往前拐个弯,便是范鸿住的院子。

所谓无巧不成书,休竹进宫,家里一切皆安排给其他人打理,明夫人心里如何气恼,也没得厚着脸皮主动包揽下来。连日来也过的相当郁闷,这一日瞧着天气好,便也从屋里出来,去范鸿那边看看,过问他的学业。

明夫人是后来做了庆禹王的小妾才开始读书认字,学识自然谈不上,倒也认得一些字,读过一些书,陶冶性情。可巧的是,这一日侯爷也没有外出,在家里考儿子们的学业,却想着中秋节时范鸿那几句诗来,心里颇为欣赏,打发了小厮过来知会一声,也来瞧范鸿来了。

明夫人已经在范鸿屋里,二奶奶拐过弯便瞧见侯爷从另一头走来,那侯爷原是走路快的人,可之前二奶奶压根没注意到,这会子看去好像他躲着什么似的。

再说,二奶奶走的这条路才是平常范鸿进出走的,侯爷却偏偏从那边走来,又是那样快,二奶奶心里不起疑心才怪。

夏蝉瞧着,笑道:“因这边没有长辈的,侯爷经常过来督促三爷的功课,之前也经常查看咱们二爷呢!”

二奶奶没说话,朝一旁的丫头吩咐道:“你过去瞧瞧,看看有没有夫人身边的人。”

二奶奶这么一说,夏蝉立刻垂下头,一脸的古怪样。二奶奶没注意她,只转身退回来。这几日海夫人和休竹一样都进宫去了,侯爷却巴巴地跑过来,倘或明夫人真的在范鸿屋里,那么,那么。。。。。。

想到这里,二奶奶只觉得胸膛里咚咚地响,一声比一声急促,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觉得恶心。

隔了片刻,过去查看的丫头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叫二奶奶差点儿站不稳的消息——明夫人果真在范鸿屋里!

如果以前二奶奶只是怀疑,如今算是肯定了。非常肯定,明夫人不再年轻,看上去高贵端庄,举手投足却自然而然流露出韵味,当初二奶奶第一次见明夫人也着实不相信她的年纪,没有几个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有人眼球的魅力。

雪娘与明夫人有些相似,只看雪娘就知道明夫人年轻时的风采。加上侯爷,表面严谨一丝不苟,正气凛然,却在自己进门不久就送了个女人给范炎,送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个被他玷污的!

海夫人、周夫人等,大伙都不待见明夫人,只要明夫人出现,气氛就十分怪异。加上之前庆禹王文科出身,又是因病离世,足可见庆禹王身子骨。。。。。。

范鸿的相貌、举止与侯爷极为相似。。。。。。

二奶奶越想越紧张,脸色愈发苍白,唬得大伙都傻了眼,忙扶着二奶奶回去。七手八脚安顿二奶奶坐下,夏蝉就催着嬷嬷派人去请太医,屋子里闹得格外厉害,年纪大的婆子瞧着不妥,忙去禀告明夫人。

周围很安静,只听得到明夫人温柔的噪音:“。。。。。。怎么了?可是身上不适?”

隔了好半晌,二奶奶才渐渐回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自己的婆婆,自己的婆婆竟然是这样的人!

耳边众人说了什么,二奶奶没听见,脑袋只有一个声音,鄙夷明夫人的声音。模模糊糊中,明夫人的脸在靠近,白净的皮肤,只眼角有细细的纹理,一双漂亮的凤眼盛满了担忧,却非常有神。。。。。。

这声音把二奶奶飘然远的魂魄拉回来,感觉到自己的手正握住,下意识地低头看一眼,猛地收回来,好像被锐利的东西扎了一样。

明夫人显得有些尴尬,却立刻掩饰了,挨着二奶奶坐下来,细声问道:“是身上不舒坦么?”

二奶奶下意识摇摇头,接着长长地舒口气,身子不留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好容易才给脸上添了笑,摇摇头道:“儿媳很好。”

明夫人又细细端详二奶奶,见她脸颊上渐渐有了红晕,说话也正常,略畋放了心,依旧道:“还是请太医瞧瞧才好放心。”

二奶奶直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她不能如同明夫人那样面对任何事儿都能自然而然地应对。或者说,二奶奶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儿,却也是捕风捉影地知道一点儿罢了,当这样的情况变得真实,她还不能那么从容地去面对。可又不想让明夫人察觉自己的心思,是,二奶奶心底产生了恐惧,她不知道自己的婆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种茫然迷惑让她对明夫人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作为大家族出岙的嫡出女孩儿,命运竟然给她安排这样一个婆婆。

大约午时,大医终于来了,明夫人一直在这里陪着二奶奶,直到太医诊断说是一切都是好的,才彻底放心了。

“好好养着,这头三个月最为重要,过了就好了。倘或有什么想吃的打法婆子去厨房说一声便是,你哥哥嫂子都不是那。。。。。。”说着顿了顿,改口笑道,“有什么不舒坦的,别搁在心里不告诉人。”

二奶奶垂着眼帘,颇显烦躁地点点头,明夫人倒不介意,她是过来人,怀孕初期情绪多变,只法年她身份不同,只得忍着了。想到这里,心里也多不是滋味,扭头看着屋子里的丫头婆子,语气有几分严厉,“你们好好儿伺候着!”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明夫人板着脸说话,微微愣了愣,皆矮了半截,齐齐道:“是。”

明夫人的目光又落到二奶奶身上,脸上立刻多了温婉的笑容,嘱托道:“歇着吧,不必起来送了。”

待明夫人前脚出门,二奶奶立刻叫来心腹大丫头,让她找个借口去范鸿屋里瞧瞧那边还有没有别人。恰好这丫头与范鸿屋里一位大丫头关系不错,这一去隔了半晌才回来。

侯爷倒是已经回去了,可那丫头却打听到另一件事儿,二奶奶将屋里其他人支退出去,才叫她说出来,那丫头神情忐忑,眉头蹙着,半天也不肯说。

瞧着二奶奶脸上露出不悦,才快速地说道:“都说三爷的模样、做派和西府侯爷越来越相似。”

也就是说,不但二奶奶心里起疑,那些丫头心里同样疑惑。既如此,那侯爷竟然还不忌讳地往三爷这边来,难道就那么离不得明夫人么?!

海夫人确实比不得明夫人,可他们如此将海夫人置于何地?大伙都有疑心,难道太老夫人就没有疑心么?她为何要纵容下去?

二奶奶憋了一肚子的话不敢说出来,脑袋乱哄哄似有千百个声音同时响起,午饭也没吃几口,就放下碗筷去软榻上歪着。

其他人瞧着也不敢说话,即便是夏蝉这个时候好像也害怕什么似地,躲到后面去了。唯独从小看着二奶奶长大的嬷嬷,亲自倒了一杯茶送过去,又把其他丫头支退出去,立在二奶奶身侧,微微弓着背,缓缓问道:“奶奶心里隔着事儿了?”

二奶奶下意识地摇头,这事儿即便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就海夫人的态度,也定是知道的,可刀子同样不能说。弟占兄妻,倘或落实,侯爷奋斗一生就彻底毁了,不但毁了还会给范家蒙羞。

所以,太老夫人即便知道,明着也不敢对明夫人如何。明夫人抓住的就是这一点,侯爷是货真价实的衣冠禽兽,但他同时也是太老夫人的儿子。

但,并不是因此就拿明夫人彻底没有办法,二奶奶想不明白,为什么明夫人风风光光地活着,还打理王府多年。或许,太老夫人是后来才知道的,从几年前,太老夫人突然不待见明夫人起,可依旧容忍了明夫人这些年。。。。。。

“奶奶?奶奶?”嬷嬷担忧而急促的噪音又一次打断了二奶奶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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