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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五小姐(22)

对于任休月的转变,冬灵的意见是:“她大概是得了迷心症。”

碧翠笑道:“你就不说她是想通了某些道理?”

冬灵冷哼一声道:“她若是能想通,那我也早就想通她为什么会改变了。”

碧翠一怔,或许冬灵说的也不无道理,可任休月这么做到底是为何?两丫头同时将目光落到休竹身上,而休竹正巧在这个时候不小心被针尖扎破了手指。

碧翠连忙走过来,抓起休竹的手指放在嘴里,半晌才拿出来,看着上面几个针眼,心疼地道:“小姐就别做了,你瞧瞧你的手。”

休竹叹道:“往后可咋办?衣裳破了我也不能补吗?”

碧翠道:“横竖有我和冬灵,难不成还要你动手?”

冬灵也忙忙地点头,“就是啊,我刺绣还能入眼,碧翠做衣裳和鞋子的手艺比裁缝还好,哪里需要小姐动手?”

休竹看着她们,呵呵笑起来。自己应该满足了,身边有这样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人。而作为姐姐的任休月,却连她们也不及,“以后别给银翘说些有的没的,银翘心底纯良,嘴又直。”

碧翠和冬灵一愣,相视一眼,似是明白地点点头。

026:来客

然而,任休月的打算却在几天后就落空了,因为老太太的女儿,任家姐妹的姑妈从登州来了。

任姑妈如今已是四十岁的妇人,穿着真丝碧翠红花褙子,温和端庄,那股子雍容华贵不消用衣饰衬托,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举手投足间自成大气,上对老太太尊敬有加,下对任家姐妹慈祥和蔼,平辈的对董氏和顺,几句话两人便似多年的好姐妹。

休竹唯有感叹,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就是这身体的母亲董氏身上,也有好些东西没有学会呢!

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人物,本来也生的漂亮,所以,即便是四十岁的妇人,也是风韵犹存,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景。其实,任老爷长得也不差,看任家几位女孩儿就知道了,只是休竹运气不好,只吸收了他们外貌上的缺点而已,所以才显得平凡了。

任姑妈似乎对平凡的休竹很喜欢,和董氏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拉着休竹的手。对面的任休月虎视眈眈,不甘心地一直盯着休竹,几次想插话,偏偏也不知说什么。

“……这些年总想着去看看母亲,看看你们,奈何家中事儿多,一时又脱不开身。如今好了,京城和登州离得也不算远,最多不过六天的行程,以后来去也方便省时了。”

休竹听姑妈这话,总觉得是话里有话。董氏微微点点,嗓音不紧不慢,笑道:“大姐说的是,如此一来,母亲倘或思念大姐,或我们过去,或大姐来都方便了。”

“就是这个理儿。”任姑妈说着朝休竹微微一笑,丹凤眼自生光彩。

休竹心中咯噔一声,姑妈这次来说是参加任休月的婚礼,可这时间也早了些。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休竹连怀疑都免了,定是老太太托她在登州给自己寻一门亲!

任休桃听了,想到三姐任休莲没来,禁不住问了一声。姑妈用另一只手拉住任休桃,和蔼地笑道:“三姑娘她婆婆这些日子身上不好,不过,你放心,隔不了多久就来了。”

任休桃还是有些失落,低着头叹气。人小鬼大的,模样可人极了。姑妈笑问道:“叹气做什么?”

任休桃沉着嗓子,苦着脸道:“二姐、三姐都嫁人了,四姐也要嫁人了,五姐也不会在家中待多久,往后家中就只我一人。”

董氏略微沉下脸佯装不高兴,姑妈笑道:“难不成你想姐姐们都陪着你,等你嫁人了,她们才嫁?”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不想五姐也和三姐一样,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端的是叫人可怜。

姑妈怜惜地摸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问:“倘或在那边,过的比在家里好,家里舒心,你也不希望姐姐去吗?”

任休桃严肃地思考了一下,慎重地问:“真的会比家里好吗?”

“好不好也不是姑妈说了就算数的,过日子还是要靠自己,好与不好,旁人又如何知道?”

任休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姑妈说话和五姐一个语气。”

姑妈微微愣住,诧异地看了休竹一眼,随即笑眯眯地点点头。董氏瞧着,心里也是一喜,自己的女儿如何自己是明白的,可由自己说出来就有黄婆卖瓜的嫌疑,任休桃是孩子,而最是孩子无心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就更高了。

晚上,任姑妈在老太太屋子里歇息,母女两许多年没见面,自是有徐不完的旧话。这任姑妈夫家姓陈,是登州有着上百年历史的书香大家族,家中族人多走仕途道路,这些年下来,也出了不少人才,直到陈姑爷这一代,就出了一个陈侑宏,如今是登州首府,属朝中三品官员。

那登州也是极富饶的地方,是北方与南方的商业纽带,说到商业,就不得不提登州盛家了。虽是近年才发展起来的,其财力却不可小觑,大有登州首富的苗头。单盛家的宅子就占了登州南街一整条街去,而宅子里更是修的富丽堂皇,那上古玩器也有摆在太阳底下的,或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看起来不显眼的东西,因觉怪异,倘或一问,便知不是平常人家有的。

至于屋子里的一切陈设,但凡世上有的,就一定能在盛家找出来。那铺地用的不是一般的石头,都是打磨的可以照出人影儿的大理石。一应木头做成的窗户、围栏、桌椅等,都不是一般的木头,或鸡翅木,或檀香木,或银杏木,就是家下丫头小厮,身上穿的,嘴里吃的,也与别家不同。

老太太露出几分诧异:“那盛家原也是书香之家,如何十来年不闻消息,已经有了这般光景?”

任姑妈笑道:“母亲不知,那盛家老爷因功名屡屡失意,为了一家生计才走上商贾这条路。一颗心就希望儿子能替自己完成自己没能完成的。偏那孩子十来岁就露出经营的天赋,到底也不是不喜欢读书,只少年老成,想着一家的生机,父亲又是个书呆子,真正出去做生意,指不定要被人家蒙骗。”

老太太点点头:“也是个难得孝顺的孩子,知道体谅父母。”

任姑妈笑道:“可不是,如今才二十四岁。”

“可,这样的人家,何来二十四岁都没成亲?”

任姑妈蹙着眉头道:“原本是小时候定好了的亲事,只不过盛家落败之时,那家人瞧不上,死赖着来退了亲,后来那女孩儿嫁了人,不料不出两年,丈夫竟然死了。”说到这里,任姑妈一叹,“不巧的是,这女孩儿的父亲也死了,这女孩在夫家受人欺凌,不得已回来登州同母亲住,孤女寡母的也没个生计来源。盛家夫人瞧着可怜,常常使人送银子救济她们。原是好心,可这母女两狗急跳墙,非说是盛家退亲,她们才落得这么个下场,每个月总要去盛家大门口闹一场。也因为此事,那盛家的孩子一直耽搁至今……”

“这些事你既知道,旁人也必是知道的,难道就没有……”

任姑妈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苦笑道:“自古商人的地位低下,好的女孩儿眼光高,不好的那孩子也不愿。倒不是那孩子不识好歹,盛家虽说是商贾,来往的人却不见得一般。有几个女孩儿应付的来?”

老太太听了叹道:“都是读死书给害了,心里巴不得有了这门亲事,却又难开口。”

任姑妈一听这话,知道老太太也是有心了,笑道:“我瞧着五姑娘就不错,做派大方,虽然没说上几句话,却可见这孩子是个有主张的。”

老太太也欢喜,这门亲倘或说定了,倒真是不错。那庙堂里的事儿,向来是官商不离。只是,想到五丫头的好处,老太太并没有立刻点头,“到底还是该见一见的,这五丫头我心里极是喜欢,倘或那孩子不好,我第一个不愿。”

任姑妈笑道:“这不难,那孩子如今就身在京城,明儿找人去知会一声,他必然就来了。”

老太太不禁点点头,任姑妈心里极是欢喜,说起盛家的那孩子,端的是仪表堂堂,知书达理,对人也尊重,还真的找不出什么坏处来。

隔日一早,董氏带着三姐妹去给老太太请安,大伙儿又陪着老太太和姑妈用了早饭,三姐妹陆续出来回自己院子里去。任姑妈和老太太就把昨晚的话说给董氏听,董氏哪里有不肯的,不说那家里如何,单是任姑妈保媒就足够让她放心了,便立刻问了任姑妈那孩子落脚的地方,找了妈妈来,任姑妈写了帖子,便去找人来了。

这事儿虽没明着说给其他人知道,可昨天任休桃和任姑妈之间的交谈,只要有脑子的都猜得出来。任休月一颗心只怪姑妈多事儿,恨不能姑妈没来,采荷瞧着,安慰道:“小姐有什么好难过的?即便五小姐寻了亲事,那也不在京城了,三小姐生的漂亮,说是徐家不错,可如果真不错,去年年底如何又回家来?说不定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呆不下了才回来避一避的。你再想想五小姐,除了身份,还有什么比得上三小姐?她又是被退亲了的人,横竖再也不能和小姐你比较了,您以后可是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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