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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52)+番外

房妈妈冷静地道:“这里还有一事要姑奶奶定夺,按理,哥儿们屋子里的通房丫头都是拿一等丫鬟的份例,只是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比一等丫鬟略高。往年府里做衣裳给她们也都是按照一等丫鬟的份例来的,只是奴婢昨天冷眼瞧着,她们的衣裳用的料子似乎比一等丫鬟要好一些。”

通房丫头?难道尹荣屋里也有通房丫头?好吧,这事儿根本不算什么稀奇的,尹荣也是男人,也需要解决生理问题不是?分明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楚乔烟只微笑看着王妈妈,王妈妈笑道:“房妈妈眼力不错,这也看出来了。其实我们发下去的份例和一等丫头一样就行,她们要做好的,都是她们的主子给银子。以往二太太当家,也只有荣少爷和昭少爷屋子里才有通房丫头,银子的事儿大概也是官中去的。我们照着府里的旧例就行,不必顾忌其他。”

房妈妈点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楚乔烟拿了对牌叫房妈妈下去办了。

丫头摆上饭,因金玉昨个照顾尹夏,如今在休息,银玉办其他事儿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两个小丫头,都是才留了头的,又有些腼腆,王妈妈就自告奋勇留下来侍候。

楚乔烟连说不用,王妈妈拗不过她,只站在旁边陪她说话。不是在老太太屋里,便也没有那多吃饭不能说话的规矩。

楚乔烟心里想着通房丫头的事儿,有些好奇,不禁朝王妈妈问道:“大少爷屋子里怎么没有通房丫头?”

王妈妈一听,立刻摆手道:“这话可别在大少爷面前提起,大少爷怕是要恼的。”

楚乔烟微怔,笑道:“这怎么说的?”

王妈妈一副追忆的模样,娓娓说道:“那时候大少爷也十四岁了吧,老太太就想着给他屋子里放两个通事的人儿,开始大少爷也没说什么,许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有一次大少爷净身,两个丫头误闯进去了,大少爷就把两个丫头还给了老太太。老太太还笑大少爷不懂事,就把话儿说明白。岂料大少爷竟然一下子把饭桌都掀了,再不准身边有丫头服侍。

后来,渐渐的大了,大太太怕他耐不住去外面找不干净的人,又往大少爷屋里送了两个丫头,这一次大少爷倒没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半年才回来。唬的老太太和大太太不敢提这事儿。”

说完,王妈妈还唏嘘不已的,一脸担忧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是不是大少爷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一直到少奶奶进门,大少爷身边就没有丫头服侍。”

说完,王妈妈自知不该多言,连忙闭嘴,只拿眼睛偷偷睃了楚乔烟一眼。楚乔烟若有所思地,脸上挂着笑,也没有一丝恼色,王妈妈才略略放了心。

却忍不住叹口气,倘若大少爷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岂不是要害苦了大少奶奶?

这表情正好被楚乔烟不小心看个明白,不禁笑出声来。王妈妈微愣,疑惑地看着楚乔烟。

楚乔烟也没说什么,继续吃饭去了,心里却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汹涌。如果,王妈妈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尹凉岂不还是处男?难怪接吻都那么笨拙呢,原来还是没开过苞的!想到这里,楚乔烟只觉得脸颊滚烫,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却忍不住偷笑。

用过早饭,天已大亮,墙上挂钟正好指向辰时。彼时,银玉已经办完事儿回来,王妈妈也有事下去了,银玉便陪着楚乔烟去老太太出请安。

尹夏今天的情况比昨日更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走路,虽然脸色看着苍白,人也没什么精神,老太太却无比欣慰。

楚乔烟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沈君谊竟然在里面,正和老太太说着话。

“……如此,晚辈也只好多打扰几日了。”

老太太乐呵呵的,“无妨,你肯留下来也是看得起我老人家。”

两人见楚乔烟进来,才止住话题。楚乔烟向老太太请了安,又和沈君谊打了招呼,便去里间探望尹夏。

老太太突然道:“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儿,你陪着四丫头去外面走走,今个儿天气似乎不错。”

楚乔烟点点头,就进去了。沈君谊只望着她俏丽的背影注意到她今天穿着翠绿色褙子,难怪她进来的时候,会觉得眼前一亮呢!

翠绿色,果然是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老太太见沈君谊对着楚乔烟离开的方向出神,笑道:“是不是觉得翠绿色挺好看的?”

沈君谊见问,连忙扭头朝老太太道:“晚辈店里的客人,大多只用这样的颜色镶边或者买回去做荷包、汗巾等物,倒是没人敢做成衣裳来穿的。”

老太太立刻露出一副荣辱与共的表情来,笑道:“那料子是我老人家的,因为颜色太亮,我不喜欢,就赏给孙媳妇儿做衣裳穿了。”

说起这话来,老太太又想起什么似的,朝琥珀道,“我那库房里不是还有几匹颜色鲜亮的料子吗?你挑两匹红色系的给大少奶奶做衣裳,再挑两匹颜色匹配的给她做下裳,再各挑几匹颜色略淡的给二丫头和三丫头送去,留两匹给四丫头新作几套衣裳。”

琥珀点头,笑道:“老太太就忘了奴婢我们了。”

屋子里其他丫头闻言,笑起来。

老太太笑道:“瞧瞧,连你也糊弄起我来了,难不成我少了你们吃的穿的?”

朝霞道:“老太太倒是没少我们吃的穿的,就是不心疼我们。”

说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沈君谊突然道:“我那里倒是有一批昨天才到的料子,也算不是名贵的,若是各位姐姐不嫌弃,我立刻送了来。只不过,那料子是新品,也不知到底合不合适做衣裳呢!”

琥珀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们都是奴婢,怎么敢要沈公子的东西,如果老太太真心疼我们,就也赏我们一匹料子,倒也不做别用,只分下去各自做个荷包,这样我们就都高兴死了。”

老太太笑着点了一下琥珀的额头,笑道:“就你嘴皮子厉害,也罢,反正留着也无用,你们就给自去挑一匹,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拿了我的东西,可就没新衣裳了。”

朝霞道:“有了老太太的赏赐,就是一年不做新衣裳我们也高兴呢!”

所谓听者有份,这屋子的丫头们都笑了起来,气氛相当的好,一扫这几日的不愉快。

老太太笑了一会儿,望着沈君谊道:“府里也要给下人做衣裳了,找别人倒不如就找你。”

沈君谊连忙道:“老太君若是看得起晚辈,倒是晚辈的福气呢!”

“不过话儿说在前头,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这是自然。”

老太太又道:“这事儿我给孙儿媳妇说说,还得她同意才此行,若是她已经安排下去,我说了就不作数了。”

沈君谊道:“自然要嫂子同意才行。”

那琥珀已经去请楚乔烟出来,楚乔烟知道前因后果后,只道:“已经安排给房妈妈了,她也出了门,若是没有定下来,就得麻烦沈公子了。”

老太太和沈君谊都无话,楚乔烟再度进里间劝慰尹夏。

尹夏还是闷闷的,双手抱着膝盖,垂着眼,只安安静静地听楚乔烟说话。楚乔烟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懂得如何开导别人,说了半天也不见丝毫反应,顿时板着脸道:“你非要这样才开心么?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倘若他们也都像你这样,这世界早就没人了。

只单你身边这些人,小时候连饭也吃不饱,不得已才卖身做了奴才,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就是我……我曾经有个闺中密友,年幼时就没了母亲,后来父亲娶了继母,生下一个妹妹来,那妹妹刁钻古怪,连同继母时常陷害她,她父亲自是不相信她的话,只怨她不懂事,家里的人也都说是她容不下继母和妹妹,众叛亲离,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什么,努力让自己强大,闯出一片自己天地来,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

你呢?老太太这么心疼你,你虽然不是三太太亲生的,她可打过你,骂过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倘若你非要这么下去,这些疼你的人可值得?”

尹夏哭道:“嫂子不明白,我和她们都不一样!”

“是不一样,因为你连她们都不如,你一心只想着死,死就能解决一切?你死了老太太就开心了,我就高兴了么?”

“嫂子……”尹夏抬头,泪眼摩挲地望着楚乔烟,见她要走,却突然抓住她的衣角,低声问,“嫂子也不理我了么?”

楚乔烟鼻子一酸,眼眶微热,狠下心道:“如果你继续这么下去,我还理你做什么?等你哪天走了,我还要伤心,我值得吗?”

尹夏一怔,又垂着头,慢慢地松开手指。

楚乔烟很想过去抱住她,可她知道,这样对尹夏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只能靠自己才能重新站起来。不管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原来的世界,总有很多遭遇这种不幸的女孩儿,能重新站起来的也不再少数,楚乔烟真心希望尹夏也是这其中一员,希望她能站起来。纵然这个世界接受不了她的存在,可也许有那么一个人会真正了解她,了解她的坚强,从而欣赏她要保护她也可未知。

从老太太院子出来,已接近午时,房妈妈从外面归来,说是已经看好了做衣裳的铺子,价格也谈好了。楚乔烟点点头,拿了对牌叫她去取银子,想着有空的时候去回了老太太,免得沈君谊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