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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13)+番外

一股郁气顶在他的喉头,堵得他喘不过气来。萧风颂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吐出。再深吸一口气,吐出。

他扯了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恭谦有礼、做低伏小地讨好道:“龙哥,我们都是这个圈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给小弟一点薄面。要不你开条件吧。除了荣呈,其它都好说。只要丰诚有的,小弟二话不说,都给你。”

赖莱站在一旁,低下了头。老板已经卑微到这种程度,他做助理的,心里看着难受,却爱莫能助。

“萧董,你昨天打了我,有给我薄面吗?”鲍龙斜睨了他一眼,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把玩手上的打火机。

萧风颂赔着笑脸道:“太对不住了,小弟自罚三杯。”他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

“等等。”这几年鲍龙跟萧风颂结下了不少梁子,逮了个机会,不往死里整他就对不起自己的名字。他把雪茄没进酒杯中,一股难闻的烟雾顿时弥漫出来,“你喝这个。”

萧风颂极轻极微地拧了下眉头,黑眸瞬间闪过恼怒和阴戾,但很快又扬起唇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鲍龙再次点燃一根雪茄,吞云吐雾之间,又说:“听我大哥说,数年前萧董动不动就下跪求演员求投资方,不知我今天能不能看到呢?”

赖莱气得直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一向胆小怕事的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出来骂道:“鲍龙你不要太过分了!”

“赖莱,没你的事,下去!“萧风颂双手紧攥,一旁的赖莱甚至都能听到那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的身体慢慢地矮了下去,单膝正要点地时,几乎是同一秒,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

莫经理在电话中惊喜交加地向他汇报,刚刚不久前,网络上所有关于聂荣呈当过牛郎的报导全被删除,流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被压了下来。

“太好了!莫经理,召集公司全部员工,按照之前定的方案三行动。我不要这件事给聂荣呈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萧风颂拍了拍裤管,笔挺高挑地站了起来。他冷眼瞧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鲍龙,嘴角勾起了危险的弧度。

鲍龙面如土色,听着大哥鲍虎劈头盖脸的训斥,不停地点头说是。他怎么会想到,聂荣呈的上面居然有人,而且是鲍家两兄弟绝对无法撼动的势力。

萧风颂捡起地上的那些照片,抢过鲍龙手中的打火机,点着了。咝咝的火苗中,烧了个精光。既然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消除,那至少得做到毫无痕迹地消失,否则他愧对朋友这两个字。

“鲍龙,你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因为你,成、功、激、怒、了、一、个、疯、子。”萧风颂咬牙切齿地说完后,带着赖莱趾高气扬地离去。

“赖莱,去查查看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事情压下来,居然连鲍虎都被镇住了。”萧风颂在心里盘算着要找私家侦探,把海悦旗下所有艺人的黑料都摸个遍,以免再次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他大手大脚地倒在后座上,又问:“海悦最近有什么动静?”

赖莱熟知娱乐圈最新的边角小料,回道:“海悦的励志电影《梦想高飞》即将上映,男主角是港城的卫珂,在微博里骂内地人是蝗虫,不过又立刻删掉了。”

“这种关于民族尊严的问题,怎么能轻易放过呢?”萧风颂长眸微眯,阴恻恻地笑了。

赖莱一见这个笑容,就知道准没好事。他在心里默默地为宋珂点了根蜡烛,谁让他在这时撞上枪眼了。

“赖莱,让我们策划一场网络有史以来最盛大的骂战吧。”萧风颂爬起来,伸了伸懒腰,俨然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赖莱早已近墨者黑,近风则疯,打了鸡血似的,嚷了句“太好了耶”。他兴奋地拿出小本子,记下萧风颂所有的指示。如果他抽空照下镜子,就会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阴恻恻的笑。

萧风颂想起要给曹洛打个电话报平安,手指在通讯录滑动时,愣住了。

他居然没有曹洛的手机号码。

**

曹洛熬了小米粥,又煎了个鸡蛋,端出来时,对着聂荣呈笑道:“风颂已经把事情压下来了。雨过天晴啦!你也吃点东西吧。”曹洛把筷子塞到他手中,见他郁郁寡欢,伸出两根食指,扯着他的嘴角往上扬,“相信我,真的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笃定,让人的心有了一个安全的着陆点。

聂荣呈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吃了几口,感叹道:“没想到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还会煮饭。”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曹洛俏皮地伸出舌头,一脸怀念道,“阿泽煮的那才叫好吃。他会做包子,还会包饺子,尤其是他做的水晶虾饺,放到油锅一煎,外酥里嫩,好吃到爆。”

聂荣呈眯起了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男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在雪地里捡到的,是我的宠物,还有,家人。”曹洛如是回道。

午后的阳光照在玻璃门上,反射出来的光线明亮又清透,一如她此时的笑容。

在如此干净的笑容面前,聂荣呈越发恶心那些肮脏的过往。他放下筷子,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曹洛,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荣呈,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只要是我曹洛认定的朋友,那就是一生一世的朋友。朋友之间,绝不会有‘看不起’这三个字存在的。”她的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而唇角勾勒出的笑意,是暖人心扉的温暖。

聂荣呈慢慢地弯起了嘴角,把视线投向了桌上那捧白色的蝴蝶兰。芳姿照人,气质高贵,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往事跟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地回放着。记忆中,每每父亲外派回来,都会送给母亲一盆蝴蝶兰。渐渐的,院中种满了五彩缤纷的蝴蝶兰。母亲平日都会花大量的时间照看这些花儿,然后听着自己瞎编的逃学理由,那时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幸福和纯粹。

即便父亲已经冤案平反、洗刷罪名,却再也无法亲手为母亲送上蝴蝶兰。而那些拼命想要留住的时光也如同放电影一般,只能看着,却不能触摸。

一张张的翻过去,一段岁月也翻过了。

聂荣呈继续回忆道:“曹洛,还记得吗?我们学校图书馆门前的空地上开满了野生的蝴蝶兰。以前你经常拉着风颂去那里坐坐。”

曹洛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她怎么会忘记,在那个地方,萧风颂第一次吻了她,也是唯一一次。

那是个乍暖还寒的三月。她和萧风颂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一人一瓶橘子汽水,一人一根耳脉,静静地听着MP3播放的那首《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那样忧伤的歌词总会让曹洛一阵唏嘘。“风颂哥哥,你觉得我们十年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她十指交缠,放在膝盖上,定定地看着他。

“路人。”萧风颂在心平气和的时候,总是惜字如金。

“太伤人了。我觉得那时我们已经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生了两个。”曹洛兴奋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萧风颂满脸黑线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凉淡地打击道:“做梦更快点。”

曹洛怏怏地撅起了嘴,又听萧风颂语气不善地说:“曹洛,我警告你,别抱着吉他到我班上唱《老鼠爱大米》。你不要脸,我还想要呢。”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曹洛哼了一段,情真真意切切地又说,“这首歌是我对你的真实感受。风颂哥哥,别这么冷淡,做我男朋友好不——”

她说不出话来,因为萧风颂突然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她吓得动弹不得,余光中看到了沈蕙心,连忙推开他,站了起来,讪讪地问候着:“沈老师。”

可萧风颂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在来来往往的学生面前,在自己的班主任面前,旁若无人地吻着她。

时隔十年,曹洛仍记得,少年的吻粗暴、生涩、毫无章法。他的唇间全是橘子汽水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少女的心中汩汩地涌起了汽水泡沫,那是幸福、甜蜜和付出终得回报的激动。少女就在这些泡沫的包围中,快乐地飞到了天上。

飞的越高,摔的越重,是这场虚无缥缈的爱情给曹洛留下的教训。

如今,那个少年再次出现在面前,对着她温柔地笑了。也只有在变成路人的时候,她才能得到他这样善意的笑容。

“风颂,你好。”曹洛也友好地问候。看了下手表,她得回医院了。走到门口时,对萧风颂说,“再见。”

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那首《十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第12章 间歇精神病患者

清荷在夜间悄然绽放。清澈的碧波上,铺了一层可爱的粉色。夜风轻轻略过,碧波微微晃动,在明月间荡漾开来,将月光一点一点地碾碎在起伏的水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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