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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岩浆(116)

作者: 伯正 阅读记录

邹韵:“……”

季容无奈地垂头笑笑,继续说:“也不是没试着找过,但是就……都不合适。”

已经遇上过最合适的,其他人就都不合适。

邹韵明白季容话里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也有点儿后悔主动提起这么个话题。怕季容心里更不好受,邹韵就没再继续聊这件事。

她想了想,忽然说:“季容,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我奶奶这几个月身体不太好,情况不乐观,你也知道高龄老人见一面就少一面,所以我想去看看他们,”邹韵说,“但别人不是还不知道我们离婚了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如果实在没时间也没关系。”

邹韵的爷爷奶奶均已年近九十,老两口看中加州的宜人气候适合养老,自打退休之后便一直在那边定居。

季容答应得很爽快:“可以,我正好想休个年假,或者直接辞职,总之就随便去干点什么。”

“那有什么初步打算没?”

“还没想好,看情况。”

他本科毕业以后直接进了他爸的公司,一开始从普通员工做起,后来渐渐升到组长、主管,再到现在的经理,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对于自己至今还不是总裁这件事,季容确实有点遗憾。

季容不喜欢这份工作,但也谈不上讨厌,直到现在也对它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只觉得很疲惫,想去做些其他的事情,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也好过现在这样。

临出发的前一天,季容提交了一封辞职信,又在航班起飞前给季铭义发短信:爸,我离婚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成功发送,季容便直接关掉了所有通讯设备,也不再去思考任何事。

*

看望完二位老人,邹韵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很快又回了B市。只是这回季容彻底变成了一位真正的闲人,竟然不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

这要放在以前,季容脑子里恐怕会冒出许多答案,滑雪,浮潜,飙车,喝酒蹦迪,或者找人上床做爱。曾经在他看来,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不需要寻找理由,自己可以就是最大的理由。

而这几年季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住在办公室里,根本就像丧失了娱乐的能力,只偶尔和朋友出去喝两杯——不过这条现在也要划掉,如今可不敢再像以前那么喝。

这座城市季容很熟悉,因为他大学就在这里,很多年没回来,变化倒是没有多大。季容去车库取了辆车开出来,随便沿着一条街道不急不缓地往前开,车窗开着,夜风拂起他的发丝和衣摆,仅仅只是这样,也令季容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街道尽头是一间陌生酒吧,反正也无事可做,季容索性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只身走进去。

这间酒吧更偏向清吧,虽然这会儿已经到了深夜,室内灯光晃动,人头攒动,但还远没到群魔乱舞的地步。季容觉得这样就很不错,他现在恐怕适应不了气氛太热烈太活跃的夜店。

季容在一个高脚凳上坐下,点了杯饮料来喝——毕竟他最近在尝试今年以来第十二次戒烟戒酒。

*

一个玻璃杯被递过来,季容又往里面插了根吸管,低下头喝了一口,发现完全是可乐里加了几片柠檬和冰块儿。

这么随性?

季容不信邪,始终坚信这小小一杯液体里蕴藏着他还没参透的深奥思想与人生哲理,因为这杯饮料还他妈挺贵。

他又猛吸好几下,品出来确实是可乐。

如假包换,货真价不实。

好在不是百事的。

谁调的啊这么敷衍,这活儿他上他也行。季容不自觉地咬着吸管,忿忿地想,他早年心思活泛的时候,什么都学过一点,虽然样样稀松,不过怎么也比这个强吧!

季容确实也是闲极无聊,端着玻璃杯换到调酒台附近的一处座位,打算亲眼看看哪位仁兄这么能糊弄。

店里灯光十分昏暗,播着Guns N‘ Roses的Don't cry,这首歌的歌词他简直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季容一边在心里默默跟唱,一边眯起眼睛,暗暗打量着调酒台里的人。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并且把这类有点挑人的外套穿得十分有型,个子很高,宽肩窄腰,季容又缓缓看向对方的脸。

仅仅那一眼,季容的整颗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又像心跳过载,无法正常运转。

呼吸也渐渐停滞,变得那么困难,感官也渐渐迟缓,音乐声仿佛戛然而止,周围一切噪音瞬间迅速退去。

季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不止手在抖,身体可能同样在发抖。

他想,是我眼花了吗,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