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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138)+番外

敏惠静静的看着她,叹口气,深深才自责道:“不该说这些,表嫂就当没听说吧。”

童若瑶仰头释然一笑道:“没什么,你给我说说秋云是什么样的人吧。”

顾廷煊这个年纪,之前怎么可能没有故事?童若瑶也一直怀疑着,只是顾家从来无人提及,至少没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儿提及。

敏惠不知从何说起,低头琢磨片刻,只得从她突然出现开始。

原来余秋云是顾守国,即顾廷煊的父亲给顾廷煊瞧上的。因为当时两家较好,余秋云的年纪又恰好能做顾廷煊的妻子,况且小小年就就有非凡的才气,十分灵透。故而顾守国就有了结为亲家的想法。

后顾守国出事,余秋云的父亲冒死上书为其辩解,不久也因受牵连遭贬。待余秋云无路可走,投奔顾家的时候,余家已经彻底没落,族中多数因她父亲出事,也遭受变故。那时候她已经十五岁,拿着母亲临死前写的信件和信物,一路转折奔波终于到了顾家。

“……她来的时候,表哥不在家,老夫人和姨妈都十分喜爱她,便让她在家里住下,只等表哥回来,就把亲事办了。熟料,表哥第二年才回来,在家里住了几天,又因为急事匆匆出了门。原说好了最多一年便能回来,熟料表哥这一趟出海,足足过了一年半才回来,那时候秋云姐姐已经不在了。”

敏惠神情悲痛,眼眶绯红,只是忍着才没落下泪,偏强迫的扬起嘴角,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秋云姐姐那样的女子,模样那么精致,琴棋书画样样精湛,性情也那么柔顺温婉。”

童若瑶不知不觉,脑海里就浮现林黛玉的模样来,余秋云的遭遇似乎和林黛玉很像,不过林黛玉想嫁给贾宝玉,可惜没有婚约。余秋云和顾廷煊是有婚约在身,可顾廷煊却因为其他事儿错过了那么美好的女子。

“她是怎么被秀珠害了的?”

敏惠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眸子中依稀可见些许恐惧。童若瑶也想不出来秀珠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害死一个人还能如粗不留痕迹,就是知道了也拿她没办法。

“其实之前就已经病的下不了床,听了那些闲言闲语,最后自缢身亡。”

童若瑶怔住,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她竟然如此轻易的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敏惠深吸一口气,才细细说起。余秋云才貌双全,身世堪怜,为人温婉谦和,骨子里却与相貌柔软不同。那时候她已知自己是顾廷煊的妻子,何况顾廷煊回来的时候,她偷偷看过他一眼,俊朗的外表,冷清孤高,瞬间便占了她一颗芳心。

可是,她也发现秀珠的爱慕之心,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热烈的在顾廷煊跟前晃动,甚至为顾廷煊作贴身衣裳。她是吕氏身边的丫头不假,可她的哥哥是吕氏的义子,谁看不清她真正的身份?何况,所有人都说,她也会嫁给顾廷煊。

以平妻身份,和她一起嫁给顾廷煊。

一旦这话打破余秋云平静的心湖,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转变。吕氏对她比对自己还好,就因为自己身边的妈妈说了她一句不知羞的话,竟惹来吕氏冰冷的质问,她哭红了眼,说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一瞬间就把秋云推向善妒、心胸狭窄的境地。

更厉害还在后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其他人看她的目光慢慢变了,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到后来的鄙夷。她叫身边的人去打听才知道,所有人都在说她不干净,在外面流落这么多年,也不知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本是花样的人儿,如何受得了这些话?没过多久就病了。顾廷煊还迟迟不归,秀珠当着她的面儿,告诉她,不是顾廷煊迟迟不归,而是顾廷煊也知道她不干净,所以即便回来也不会娶她。顾家留着她,不过是碍着她父亲曾为大老爷出头,顾家记着这份恩情,才赏她一口饭吃,给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

而在她看来,吕氏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待见她,所以从她生病伊始,吕氏就再也没有来看她一眼。屋里伺候的下人,也都怠慢她,不将她放在眼里……

“……一开始我也相信秋云姐姐确实……后来有一次在后门上看见秀珠给一个婆子银钱,我不小心听到她们的对话才知道的。而那个婆子就是自称以前也在秋云姐姐身边当差,那些诬陷的混账话,竟然是她和秀珠编排出来的。可那个时候,秋云姐姐已经死了,什么都无法挽回。”敏惠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哽咽,抬起红眼睛,“如果那个时候,我愿意站在秋云姐身边,也许她就不会那样轻易自寻短见。”

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依靠的日子,敏惠从小就知道是什么滋味。

风吹在脖子里,是冰凉的感觉,听一遍就好像亲自经历了一遍,童若瑶定了定神,“你既然知道可曾找来那婆子,或者给母亲说?”

敏惠摇摇头,“不管用的,姨妈根本就不相信,而那个婆子我又能上什么地方找去?找秀珠理论,秀珠还……”

敏惠叹口气,“我向来胆小,而秋云姐姐的事儿,虽然是秀珠所为,若不是姨妈一气之下说了些气话,传入她耳中,她也不会如此。她身世比我还可怜,我至少还有个姨妈,她什么都没有……”

可她性子也孤高,她是顾廷煊的未婚妻,还没有嫁给顾廷煊便已经有了平妻一说,她这位正妻算什么?顾家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吕氏又那般袒护秀珠,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都说她不干净,她死了总干净了吧。

童若瑶只觉得心沉甸甸的,犹记得敏惠昨儿来的时候,吕氏提到秀珠,她的脸色就变了。这些事憋在她心里,只怕她也难受。

从来没有想到,秀珠做过这些,只用几句话,随便找来的婆子就把一个人活生生的逼死。而吕氏,竟糊涂到这个地步,那么顾廷煊和吕氏微妙的关系,是否和这事儿有关?

余秋云虽然死了,顾廷煊却也迟迟不肯成亲,自己嫁进来,很快就察觉到秀珠的心思,趁着吕氏上次昏厥的事儿,老夫人才出手管秀珠的事儿。可这些根本就不够,老夫人、吕氏因为秀珠爹娘的恩情,顾炎的原因都对秀珠手下留情了。可余秋云呢?她父亲到底在大老爷出事后,替大老爷说过话,并且因此受了牵连,与顾家而言也同样有恩。

如果单单敏惠说的这些,又如何能将余秋云逼死?她也是经历了困难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岂会如此轻易就结束自己的姓名?

心里一团乱麻,难以理出头绪,童若瑶只觉得难道隐隐酸胀。

敏惠抹了眼角的泪迹,道:“表嫂,原是不该说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说出来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否则,我就是一死也难谢罪。姨妈很好,表哥终于肯成亲,都说明表嫂的好处。有时候私下里自己琢磨秋云的事儿,每一次都甚觉她可怜,可若是她心胸开阔些,也许就不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

余秋云的做法确实不可取,但她也是为了包住自己的尊严不受践踏。和童若瑶咬死不认秀珠的事儿一样,都是为了应得的尊严。女人的身份已经如此低下,仅有的那点儿尊严难道也丢了不成?

可若是换做童若瑶,也不会如余秋云那样走上绝路。但心里,对余秋云产生的敬重却不会散去,那样性子的女子,原就少有,顾廷煊错过她,还真是他的损失。

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喧哗,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进城。敏惠生怕自己说的事儿让童若瑶存在心里,暗悔不已,最后童若瑶保证的道:“我知道就罢了,时机未到绝对不会对外人说半个字。你告诉我,是一片好心要我提防秀珠,咱们两个心里明白就是。”

敏惠见她眸光诚恳,心中对她本就生出了许多好感,这会子自然信了她的话。反而觉得自己优柔寡断,连比自己年纪小的童若瑶都不及,不觉羞愧红了脸,“是我婆婆妈妈的,表嫂别怪罪。”

童若瑶摇摇头,转而说起她的事儿,“在母亲心里,你到底比秀珠重些,你的事儿她必然会仔细询问,你要如何回答也说给我听,免得到时候咱们说的对不上,反叫母亲自己乱猜测?”

敏惠神色黯淡下来,诺诺问道:“表嫂不会怪姨妈对秀珠好吧?”

敏惠的善良让童若瑶的心头暖融融的,笑容中的苦涩淡的几乎难以发现,“秀珠如今是母亲的养女,也算是你和我的妹妹。她做不出什么来。”也绝对不会允许!

反过来想,对她再好又能这样,算计了这些年,最后依旧是黄粱梦一场。只是,可怜余秋云的枉死,这笔账谁来替她找秀珠算?她这一死,就死无对证,何况还是自缢……

“表嫂,我的事儿,不能叫姨妈伤心。姨妈……”敏惠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秋云的事儿,姨妈也是受了秀珠的言辞引导,其实姨妈并非这样的人。”

吕氏心慈,可也要对人。其实每个人都有私心,顾廷煊是吕氏唯一的儿子,她相信秀珠的话,相信余秋云身子不干净,不能为良人,如何肯让她嫁给儿子做自己的儿媳妇?而余秋云这一死,恰好又叫她觉得余秋云已经默认了身子不干净的事实。何况,余秋云投奔顾家的时候,身边只带着一个婆子,也由不得秀珠能抓住这个由头,编排出后面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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