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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48)

为首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梅芳,眉眼间尽带讽意,瞧见了杜丝雨和凤璘没有立刻上前请安,反而别有用意地抿嘴一笑,说了声:“果然在这里。”

来的几人里宫女和杜家丫鬟参半,月筝明白,肯定是皇后娘娘和杜夫人发现她跑了,立刻派人出来,皇后娘娘当然是唯恐不乱,杜夫人是不希望女儿受辱。

“哎呀,找不到。”月筝叹了口气,看在今天凤璘表现不错,她就仗义出手吧。

她这一出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凤璘的脸色都微微发了白,蹙起眉头看从花丛里站起身来的她。

“凤璘,你的玉佩真掉在这里了吗?根本找不到!”月筝抱怨着从花丛里走出来,挽住凤璘的胳膊。她也知道自己很恶劣,明知这样会让丝雨更难受,仍想用这样占有的姿态挽着凤璘。

凤璘的幽瞳闪缩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当着丝雨的面挣开月筝的手,淡然说:“找不到就算了,有什么要紧。”

梅芳有些失望,皇后娘娘对杜家小姐愤愤于心,特意叫丰疆王妃来,期待着王妃能作出好戏羞辱羞辱她,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娘娘本想请杜小姐或者王妃抚琴一曲,都找不到人,原来都在这里啊。请快些回殿上吧。”梅芳笑容生硬。

杜丝雨嘴唇颤抖,婀娜先行,月筝以为她会忍不住偷偷流眼泪,没想到擦身而过的时候,杜丝雨看她的那一眼让她僵了一下。杜丝雨那眼神……是怜悯吗?也不全是,酸楚和恨意自然是有的,可她凭什么用可怜的眼神看她?获胜的是她原月筝吧!

走在最后的凤璘重重地握住她的手,月筝撇嘴回头瞪了他一眼,这账还是要记一笔的,拒绝了杜丝雨很好,知道她给他的实在多也很好,可说得好好的干吗和人家拉手?还很余情未了似的捧着人家的小手,这……这……简直罪大恶极!

她的话全用脸色生动地表达清楚了,凤璘看得皱眉一笑,摇了摇头。

他还好意思苦笑?月筝危险地眯眼,与其他人已经拉开些距离,她抓着他的手就是不客气地一口,咬死这只不规矩的色手!

凤璘没想到她会出这么幼稚的招数,出其不意地被咬得闷哼了一声,梅芳等人立刻反应灵敏地停步回头看,就连杜丝雨也眼神凄楚地转回身,凤璘面不改色地转身背对她们,另一只手搂住月筝的腰,俯下头像在和她说悄悄话。

这种小夫妻的亲密倒也不奇怪,梅芳洋洋得意地瞥了杜丝雨一眼,这个细节回头告诉皇后娘娘,娘娘准高兴。这个不识抬举的杜小姐放着堂堂的太子妃不当,要去当人家的王妃,现在人家夫妻蜜里调油,她自己却无人可嫁,一辈子孤老的命,真是活该!

被咬了一口的凤璘,心情倒是变好了,月筝虽然凶悍地一眼一眼剜他,却也终于顺了一口气。

虽然不太完美,她毕竟是终于险险的胜利了么。

第36章 半梦半醒

月筝醒来,半趴在枕头上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好像要下雨,天阴阴的,本来就让人发懒,一想到席大家就更觉得疲惫不堪。凤璘听见她叹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淡淡一笑,不用问也知道她为什么愁眉苦脸。

“还好,再过两天就是千秋节了,再也不用看见席老太!”月筝咬牙切齿地笑了,自我安慰。

凤璘没说话,抬手慢慢轻抚她细滑的背脊,月筝被他弄得有点儿痒,嘻嘻笑着一躲,胸前的娇软在锦褥上隐隐浮现,说不出的娇慵甜美。凤璘默默地看着,幽亮的黑瞳泛起淡淡惆怅。

月筝解下手腕上的情丝,凤璘为她修了邀月池就想打个结的,玩得太高兴,又被席老太折磨得够呛,都忘记了。

凤璘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编,“这是为什么?”他轻笑着问。

“邀月池呗。”月筝盯着手里的情丝,黑黑的瞳仁凝视的时候越发明媚诱人,凤璘看着,忍不住在她的肩头重重一吻,她又笑着躲,编好了一个,又开始编第二个。“这又是为什么?”凤璘翻身压在她背上,他的长发垂到她的肩上,与她的交缠在一起。他俯下头,亲了亲她开始泛粉晕的俏颜。

“为……你在泉边……拒绝了杜丝雨。”月筝被他撩拨得轻喘,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正舔吻着她耳垂的凤璘一僵,有些突兀地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握住了她编结情丝的双手,月筝吓了一跳,感觉背上的那具身体骤然减了温度。“教我怎么编吧,我来编……”他也感觉到她的愕然,解释般地笑了笑,从她身上退开,与她并排趴在榻上。

月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这个……也不好催促他继续吧……她的脸红了红,为了不那么难为情,把情丝塞给他,认真地讲解编法。凤璘算心灵手巧的,但那个结还是编得歪歪扭扭,月筝看着很不满意,戴回手腕时心里还是喜滋滋的,她故意板着脸说:“你还需要多努力,以后就让你来编结吧。”

凤璘的眼瞳不知为什么,疼痛般闪缩了一下,有些沙哑地说:“好。”

“我今天打发走了席老太想回趟娘家,又好几天没去看爹娘。”月筝翻身起来,披了件薄衫,打算直接冲去邀月池梳洗。

凤璘没动,还躺在榻上看她穿衣。“你先去,我忙完公事去接你。”

“不用了吧。”月筝想了想,“我去去就回来的。”

凤璘有些烦恼地皱起眉,“我送岳父母去内东关看月阙的事……父皇没准。”

月筝错愕地僵住,没准?!照道理凤璘堂堂一个亲王,岳父告假探亲根本无需请示皇上,只是目前情势微妙,原家两老如果贸然离开,反而更落口实。皇上没准……这倒让月筝极为心寒,已经防备凤璘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练舞的时候月筝心思沉重,今天是席大家最后一次来指导,她都顾不得感到高兴。以往虽知处境凶险,但万事有凤璘担当,他也很少向她说起细情,此番父母探亲被拒,月筝才第一次深刻感到她与凤璘身处怎样的危急。

席大家走后,月筝让香兰带着刚从丰乐送来的水果什物先回娘家。她想等凤璘一起去,今天她觉得尤其脆弱无力,特别希望他陪在身边。

时辰还早,凤璘应该还忙,月筝心烦意乱,又泡进邀月池,想让凉爽的池水洗去压在她心头的忧愁。

天终于下起小雨,绵绵雨雾中的邀月池显得柔美沉静,月筝拿了一片羽叶遮在头上,懒懒散散地贴在池壁边,心绪烦乱。

远远的,她看见凤璘和一个男人向这里走来,月筝有些意外,凤璘怎么会让人进到他们的私园来?她把自己更深地沉入水中,只留脑袋方便呼吸,又牵了几朵晶莲来遮蔽,总不能让外人看见浑身湿透的她吧。

凤璘和那个男子在池边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月筝躲在荷叶下都有点儿着急了,有话快说啊,说完快走!

“太子那边的人……最后确认过了么?”凤璘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冷漠,又有些意兴阑珊似的。

“是,万无一失。他宁愿为王爷效死。给他妻儿的银钱也都妥当了。就算受尽酷刑,他也誓不改口。”

月筝细细分辨这个男人的声音,说陌生吧,好像又在哪儿听到过。

“你……”凤璘说着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王爷,请抱持着王妃必死的决心,丹青明日才敢射出那只箭!”男人说的异常郑重。

凤璘没有说话。

男人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涩然开口:“王爷,您临时改变早就定好的计划,杜将军恐怕……”

凤璘冷了语气,似乎起了薄怒,“这是我的私事!我只要能履行对他的承诺,其余的不容他置喙。”

男人似乎没想到凤璘的反应会这么强烈,顿住没再言语。凤璘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控,稳了下情绪,淡淡说:“你也易容进宫吧,生死存亡明天全看你了。”凤璘似乎十分疲惫。

男人退下很久,凤璘才缓步而去。

月筝没动,淹没到她下巴的池水让她的心跳十分缓慢……她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想得太入神了,竟一直傻傻地举着荷叶,直到手指感到麻木冰凉。双肩一松懈,失去知觉的手臂垂入水中,溅起一道水花。

没了遮蔽,细雨淋湿了她的脸颊,睫毛抵挡不住,眼睛进了雨水,酸涩不堪。

早就定好的计划……王妃必死……杜将军……很多散乱的,她忽略的回忆慢慢连接起来。凤璘说过很多她听不明白的话,现在……她好像突然都懂了。

她早该想到,杜家是行伍世家守卫极其严密,皇城的护卫统领又是杜丝雨的哥哥,杜丝雨竟然能进入集秀殿参选北疆王妃?

杜家和凤璘,恐怕早在杜志安奉命驻守北疆的时候就达成了最秘密的盟约。凤珣说过,凤璘和丝雨就是那时情深互许的,凤璘当时得到的……看来不止是杜丝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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