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羽境(143)

几乎同时，我听到了自己的惊叫声。

他迅速往下倒下去，朝我伸出了手。

这一切几乎只有一秒，发生得太快，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他的手，抱住他的身体，我浑身发抖，心已经轰然崩塌。

“天空！”

“哥！”

慕玖和月沉同时惊叫道，俩人都石化了一般，身体僵在原地。

我崩溃地看着他的身体逐渐消失，脚不见了，腿不见了……我手上的重量在一点一点变轻。

我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害怕得全身像筛糠一样地抖。

天空，天空，不要走不要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疯了一样朝慕玖大喊道：“救救他！快救救他！”

慕玖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眼发直，嘴里反复念着：“儿子，儿子……”

我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他在一点点消失却无能为力，我发疯似地狂喊狂抓：“天空！天空！不要离开我……天空……”

他的脸朝我艰难地绽放出最后一个笑容：“花木，你要好好的……”

“天空，哥哥……”他的笑容让我的心都碎了，我的声音抖得厉害，想继续喊，却抖得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很快，我手里什么也没有了，我一握，抓到了自己的手。我的眼泪疯狂地奔涌而出，泪水立即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我胡乱地用手擦掉眼泪，却发现，不是我看不清，是我怀中什么也没有了！

我使劲去抓他，却什么都抓不到……

就像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一点点都没有了。

他就这样……没了？

有一股气从我的腹部直冲到头顶，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富丽堂皇。

这是我在纳羽境的房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仿佛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的床边站着两个衣着相同的女孩，都垂着手低着头。

我不认识她们，我离开纳羽境才一个月不到，一切都变了！

我慢慢坐起来，惊动了她们，其中一个赶紧过来帮我拿垫子垫在后面，另一个往门外跑。

我觉得头痛欲裂，嘴唇喉咙都像火烧一样。

月沉走了进来，步伐缓慢，形容憔悴。

“花木……”他走到我床边坐下，抓着我的手的那一瞬间眼里马上就有了泪。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晕过去了？”

“是的，所以只好先送你回这里。”他开始抽泣。

我的心剧烈的绞痛，我紧紧咬着嘴唇，身体开始发抖。

“花木，我……都怪我……”月沉一下子哭出声。

我没有说话，我只知道我的世界从此坍塌了，我怪他，我怪这天下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

过了很久，我喃喃自语：“怪你有什么用，他也回不来了……”

“花木，你骂骂我，骂骂我好吗？你哭出来！哭出来会好一些。”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我骂你，他能回来吗？如果能，我就骂……月沉，如果，他没去找我，如果，我没来救他……怪我，都怪我……”

月沉一下把我抱进怀里，大哭道：“没有如果，花木，怎么能怪你，怪我，都怪我……”

我像个僵尸一样任由他抱着，却没有一滴眼泪。我居然没有眼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眼泪。

许久，月沉松开我，叫那个女孩子拿水给我喝。

我死死地抓住那个杯子，像是要把它捏碎。

“你晕过去后，龙精灵已经替你杀了他。”月沉低头轻声说，神情凝重而悲伤。

“……谁？”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恍惚得厉害，脑子也迟钝了许多，不是都死了吗？还有谁？

“父神。”

哦，还有他。

他死不死我已经无所谓，他早就应该死，可是我的天空为什么要死？！

龙精灵……它倒是一心护主，它可能以为我死了。可惜我带不走它，只能让它继续待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最不愿做王的人现在反而……”他自嘲地摇摇头，“我宁愿用它换回我哥。”

他闲云野鹤惯了，是最怕被束缚的人，对王位一直没有兴趣。

“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月沉喉咙哽咽着小声说，“我以为他只喜欢你，我为什么现在才明白！”

晚了！但总好过一直不明白。

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才知道！

“如果你感觉好点了，我送你回地球吧，你已经晕了一天了！我担心叔叔阿姨……”月沉说道。

我机械地点点头，从床上下来，刚站起来，眼冒金星，差点又倒下去，还好月沉及时扶着我。

“我想去他的房间。”说完我就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