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羽境(71)

“他在他的嘛。”

“我没办法和你说话的。”我说，“我三天就回来了，我们可以发微信。”

“不。”

“听话。”

前面司机大哥从后视镜里迅速瞄了一下我们。

我偷偷拍了拍天空的手，指了指前面，示意他下车再说。

第三十二章 生日

下了车，我开始给他讲道理：“天空，我全程都会和我们主任在一起，不管培训，吃饭还是晚上睡觉，你去干什么？而且这种培训很枯燥无聊，我又不能和你聊天。晚上我和主任在一个房间，我俩都没办法讲话。”

“傻孩子，后天培训结束后你就不能说有个当地的同学要请你吃饭？”

“也……对哈。”我说，“聪明。”

他笑得像个孩子：“高兴吗？”

“不是你非要去吗？我高兴什么？”我说，“就三天都要跟着去，跟屁虫。”

他笑着打了一下我的头：“对，花木哥哥，我是你的跟屁虫。”

他的声音清亮细腻，笑容温柔纯净，我整个胸腔都在为他回响，为他激荡。

晚上洗了澡躺在床上，我拿起手机给阿英发信息。

我：明天晚上麻烦你照顾一下天空，他不能吃辣的，也不能喝酒。

刚发送出去，就有人在小声敲门。

我知道是天空，叫他进来。

他穿着我的浅蓝色格子睡衣，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地走进来，像披着月光，带进来漫天的日月星辰。

我的心脏漏跳了半拍，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了狂澜。

我放下手机坐起来：“你用得着敲门吗？”

他一屁股坐我床上：“那下次我就直接进来了？”

“说得你好像以前没有直接进来过一样。每天早上是谁喜欢捏我的鼻子叫我起床的？”

“不一样。”他定定地看着我，眼里好像有火焰，“现在是晚上。”

气氛突然就微妙起来。

这时候有一条微信进来，我把手机拿起来看，是阿英，她回我：知道了，放心吧。

我简短地打了两个字：谢谢。

“在忙？”天空问，“跟人聊天？”

我把手机放下：“没有，是阿英。”

“哦。”他说。

我觉得我一到这种时候智商就不见了，大脑不止是空白，还塞满了糨糊。

“你，你干嘛还不睡？”问完我都想打自己一耳光。

“睡不着。”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们对视了几秒，我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不畅。

最后他站起来，什么都没说，但是也没离开。

我内心真是五味杂陈，有的东西埋在胸口就好像一包炸药，只要点一下引线，就可以释放出来。

“闹钟调好了吧？”他平静地问。

“……嗯。”我瞬间冷静，恢复了理智，庆幸刚才没有冲动成一个傻瓜。

想什么呢！我在心里骂自己自作多情。

突然就觉得这自以为是的暧昧气氛很可笑，该死的自尊心让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我没话找话，却有点语无伦次：“去睡吧，你躺床上别动，闭上眼睛，试试能不能睡着……我三天就回来了，明天我还要起早……快去睡吧。”

“好。”他凝视了我一会儿，“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他就出去了，顺便帮我把灯和门都轻轻地关上。

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床上。

今晚没有月光，屋里很黑，我靠着床坐着，双腿弯曲着，手臂抱着膝盖，盯着我面前黑压压的墙看。我就保持这样的坐姿坐了很久，也看了很久。

墙的那一面，是天空的房间，他在干什么？睡着了吗？

我其实很想他！很想把他留在房间里，甚至想把自己的余生都交给他。

我以前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喜欢他！

可是，我怎么能喜欢他？！

总有一天，我会结婚生子，平淡一生，平凡到老。

他说过我结婚生子了他就会回纳羽境……他也会结婚生子。

从此我们应该再无交集，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各自生活。

兴许他会时不时地来看看我这个弟弟，带上他的老婆孩子……

想到他身边会有个爱他的人陪着他，我心痛难抑，无尽的悲伤弥漫开来……

而如果他突然有什么事耽搁了半年或者一年没来看我，我可能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将来，真的是好沉重的两个字，碰都碰不得。

不过如果让我重来一次，那天我还是会去莲花公园见他！因为，这个人，迢迢万里跨越宇宙来找我，在他来之前，我只是活着，现在虽然会痛，但我很快乐！我前所未有的快乐，快乐地活着！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空还没起床，我怕吵醒他，又想吵醒他，真是够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