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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个小作精(45)

作者: 芥城迎 阅读记录

我常常会有种如浮萍逐水流的感觉,无依无靠的,哪一天便做浮萍散了呢。可我不敢说,无人可倾诉,也怕别人说我矫情。

坐在张家夫人的宴席上,穿着艳丽云锦的女眷们巧笑嫣然,丝竹鼓乐清越动听,欢声笑语中觥筹交错。

我置身在难得一见的热闹里,依旧觉得孤独。

我可能是病了吧。

我低头拨着一颗皮薄饱满的枇杷,汁液蘸在手上,黏糊糊的。我听见一道年轻娇柔的女声响起,“你是哪家的小姐?”

问话的是我邻座,一个梳着小髻叠着金银花簪的女子,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虎牙,很可爱。

“我是玄武湖畔老门西西巷杭家的姑娘。”我连忙答道,弯起唇角,却笑得僵硬。

“我姓杭,在家排行老四,我叫洇洇。”

她不知道,她问我是谁,一句话犹如雨后初霁,浮现五颜六色光环的彩虹,缤纷的颜色里,呈出悦人心目的欣喜。

宴席热闹非凡,我却连个谈笑的人也没有,不能不感觉到尴尬,坐立难安。

但她只噢了一声,便再未同我说话。

于是,我便又陷入无人问津的境地。

倒不如不开口问我是谁,这样我便不会有一种加倍的失落感。

倒不如不来这宴席,少来一次又不会掉块肉,不必因为母亲责难,而让自己处于这般如坐针毡的境地。

免不了地自怨自艾。

我真是病了吧,不是身子病了,而是脑子。

宴席没结束,我便起身悄摸摸地辞去了。

那么多人,空出一个位置来,既不惹眼,也不会招人注意。

刚出了张府,天色便像母亲阴沉的脸色,灰蒙蒙沉暗暗,透着风雨大作前的怒气。

来时,是府上马车送来的。我和车夫说过了不必来接,他也乐得自在。

才从张府走出一刻钟,天就噼里啪啦地下起雨,雨珠砸在脸上,不疼,但打得人很难睁开眼睛。

街上没带伞的行人随手将身旁携带着的东西高举到头顶,小跑起来。

我手上既没东西,也不想跑。

淋得多淋得少,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如若所有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那该多好。

雨把我淋得浑身湿透,刘海并成一坨,好不狼狈。

我有家,但更像无家可归的人,不着急回去,不在意雨淋了多少。

头上的雨忽然停了,我愕然怔住,仰头瞧见了桐油漆得光亮亮的伞面。

持着桐油伞,突然出现为我打伞的人,是我哥哥杭白瑚。

我讶然地盯着他,上下唇瓣磕磕绊绊,“哥哥——”

“你怎么在这里?”不仅出现在这里,而且没有当作不认识、没瞧见走掉。

撑着一把桐油伞的兄长宛如带着热烈光芒的星子出现在暗夜里那样,悄然来到我身边。

比星星更璀璨,更令人割舍不下。

“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等一等,等雨停了再走。”哥哥忽略了我的疑问,视线扫一圈被雨幕围住的街景,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这雨下得如泼如注,你不会真打算一路淋回去吧。”

我点点头,“没事的,哥哥,我没什么耐心。”又急忙摆摆手,“哥哥不要担心我。我不怕淋雨,我淋雨已经淋习惯了。”

本以为急切的话语是出于叫哥哥不要担心的缘由,转瞬想到,我不是让哥哥担心我,也不是让哥哥心疼我。

而是不愿在哥哥面前太狼狈,让他见了觉得可笑又可怜。

哥哥静默地凝望我,微微皱起了眉,但一句话也未说出口。

“哥哥,我挨你近些,我们就都能少被雨淋着些了。”我往哥哥身边挨,哥哥一人遮蔽才刚好的雨伞遮挡不了两个人的风雨。

哥哥被雨淋湿了半边衣裳,却恍然未觉,把每一步都走得淡然稳重。

我不好意思极了,忙道:“哥哥给我打伞,挡得住脑袋就行。雨天淋湿了衣裳还可以换,淋湿了头发,叫人难受。”

我的脑袋里已经开始幻想回家之后泡在温热水中的舒适和惬意画面,哥哥忽然吭哧一声笑开了,“妹妹是不是个小傻瓜?”

迟钝地侧首,不知所以地仰望哥哥,他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动人的温情,“哥哥是男的,妹妹是女儿家。男的淋再多的雨都不打紧,女儿家娇娇可怜怎能淋雨?”

我默然半晌,一股暖流涌上来润湿心头,荡去了其他所有杂念。感觉到的只有暖意包裹住了整颗心,漫向四肢,仿佛全身没有一处血液不是温暖的。

“哥哥本来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会恰好看见我?”我别过了头,不敢再正眼看哥哥。

哥哥撑着伞,唇角略扬起一丝弧度,便见犹如春暖花开的笑浮现面上,“到老门东蔡家去替父亲结清账款,回来路上,便看见你孤零零地走在大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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