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个小作精(60)
什么!
桃渚明显感觉到左胸膛里狂热跳动着的心脏被失落感浇熄,悄然沉到深不可测的苦海里去。
“母亲拒绝了他们,怎么能拒绝他们呢?她明明答应过,她不是答应过……”
桃渚失神地看向窗外风雨中摇晃的芭蕉叶,是她年少时就心生喜欢的贺泗淋要娶她,母亲怎么可以拒绝呢。
盼儿睨了桃渚儿一眼,惴惴不安地道:“小姐,贺家的人来求亲。夫人遣了李姑姑来问过您愿不愿的呢。”
十二
想起好像是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李妈妈温厚的声音把她从梦里扯了出来,“小姐,贺家的人来求亲了,夫人问您愿不愿意。”
桃渚本就贪睡,再听见贺这个字,登时心生怒火,翻过身,紧凝眉头吼了句,“我不嫁,让贺家的有多远滚多远。”
是有这回事,母亲遣人来问过她。
但,她迷迷糊糊之中愤然拒绝。
不错,她凭什么药答应。
贺泗淋哪里来的脸,越过她先去救表妹秦小芝,还敢来府上求亲。
理是这个理,拎得清楚,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痛如绞,眼泪正如春天解封的河面般汩汩地流起泪来。
桃渚痛恨自己的孱弱,她为什么做不到狠一狠心,不喜欢贺泗淋,去恨贺泗淋。
他居然,居然越过了自己去救秦小芝。
可惜吗?日思夜盼的锦绣姻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失之眉睫。
七年的喜欢快开花结果时,自己掐断了花轴。
桃渚不知道,她的思绪乱如麻,扯也扯不开。
盼儿偷眼瞧了桃渚两眼,犹犹豫豫地道:“小姐,贺家的婚事已经回绝掉了。事情已经铸成,再多后悔也于事无补,反而越想心里越不痛快。你别再想了,越想越伤身体。”
桃渚默然垂了眼帘,过得片刻才睁开,悲凉地问她:“盼儿,元宵节那晚你是跟着贺泗淋跳进水里的,入水以后你看见贺泗淋做什么了吗?”
盼儿缄口不言,嘿然望着桃渚,眼神游移。
桃渚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声线有些发哑,“他不是没瞧见我在水下溺水,可是他越过了我,他去救了秦小芝。”
“小姐,可我记得……”
桃渚立刻截断了盼儿的下半句话,她知道她要讲什么。
“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堂堂漠北将军的女儿,要找什么男人没有?想嫁给谁不能嫁?”
“他喜欢救他表妹就救他表妹好了,他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桃渚冷笑着道。
桃渚和贺泗淋本就毫无关系。
一切纠葛皆是桃渚自作多情。
盼儿打量着桃渚的神情,“小姐能想得通就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这天底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还真不少,比贺公子好看的男人不说到哪里去,也一定不难找。”
今人夸男儿长得好,莫如是貌比潘安。既有潘安,理所当然地也有再世卫玠了。
“小姐当初既是因为贺公子的相貌瞧上了他,指不定撞见哪些俊俏哥哥就又喜欢上了呢。”
这十成十是盼儿自己心里想的东西了。
桃渚很羡慕盼儿。
天真活泼可爱,诙谐幽默有趣。没有喜欢的男人,没吃过喜欢的苦,什么也不愁什么也不想,无忧无虑,还有一个待她很好的小姐。
桃渚拒绝了贺家的求亲,过了几天,也没感到一丝后悔。
醒后这几天,她除了心痛,什么感觉也没有。
喜欢一个人好苦好苦,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她的情绪,而贺泗淋却依旧能够和旁人谈笑风生。
一点儿也不公平。
桃渚谋求改变,赌咒发誓再也不喜欢贺泗淋。
“贺泗淋算什么东西,我再对他上心,我就是贱到骨子里了。我若再喜欢贺泗淋,就让我早死了吧。”
上午刚发完誓,下午便得到了贺泗淋和秦小芝订亲的消息,登时天旋地转,身子骨失去了支撑般,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小桃 七
十三
很久很久之前,忘了是多久之前,总之她还很小,贺泗淋也正年少。
桃渚儿最喜欢爬过老梅树到贺家的梨花树上,沿着雪白的梨树海滑下来。雪白的柔腻的梨花带着清甘的香气飘落下来,浸透了一整个少年辰光。
不高兴的时候,到贺家去了。
坐在亭畔的贺泗淋会问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好脾气地哄她,“不然,我弹首《浔阳箫鼓》予你听,你便消消气,可好。”
年纪尚小的桃渚儿恹恹地闹着脾气,“我不想听你弹琵琶。”
“那你要做什么才会开心起来?”贺泗淋温声软语地问。
桃渚仰脸默然看他,过了半晌,方一股脑儿说道:“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