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躁郁(61)
像是溺水又不会游泳的人,努力在水里扑腾。
最终还是沉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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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齐孟夏起床很早,没有跟傅禹盛打招呼,先一步往学校走去。
路上看到一家小超市在一片卷帘门的商铺中玻璃敞亮,齐孟夏犹豫了一下,走进超市。
她在货架上拿了一个面包,一桶牛奶,走到门口柜台结账。
老板是个笑眯眯的中年人,声音雄厚,“一共四块。”
齐孟夏低着头,盯着柜台里面的烟看,抿了抿唇,“老板再给我拿一包烟吧。”
老板意外地抬头看她一眼,“要什么烟?”
齐孟夏抿唇,“万宝路爆珠,再拿个打火机。”
老板从身后拿出烟,放在柜台上,忍不住念叨,“同学,抽烟不是好习惯。”
齐孟夏笑了一下,“不是给我买的。”
老板“哦”了一声,“我就说嘛,长得这么乖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抽烟呢。”
齐孟夏没说话,付过钱,将东西装进书包里,转身离开。
上午的课上得无波无澜,一如既往。
到第三节课课间,温甜走到她座位旁边。
“夏夏,中午吃什么想好了吗?”
“不知道。”
“餐厅三楼最近开了一家小火锅,酒精锅自煮,去吗?”
齐孟夏犹豫了一下,说:“我中午不跟你去吃饭了。”
温甜“啊”了一声,“你要和傅禹盛吃饭吗?”
齐孟夏目光余光看到前排的易纹好像动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嗯。”
温甜点头,“好吧,那我约人吃饭去了。”
齐孟夏抬头笑了下,“好。”
温甜蹦蹦跳跳离开了。
十二点,下课铃响后,齐孟夏等教室里的人都离开,从书包里拿出打火机和烟,走向厕所。
厕所很安静,她站在窗口,拆开烟,拿出一根到指间。
“啪嗒——”
打火机冒出火焰,点燃了烟头。
齐孟夏盯着袅袅燃烧的烟头,烟头猩红火光忽明忽灭,渐渐飘起青烟,放弃了要尝试的想法。
正打算要摁灭——
“哟,好学生怎么还躲在厕所抽烟啊?”
讥讽的语调,很熟悉,是关青。
齐孟夏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转头,关青刚从门口进来,外面穿着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几乎可以看到胸的黑色吊带——平胸,倒也没什么好看的。
“怎么?你要去告密吗?”
像是故意挑衅,她唇角勾起。
关青扬着下巴,不屑地哼笑,“我没事做告密干什么?这是你们这群书呆子才会做的事情。”
过了会儿,她又说:“你也就是仗着傅禹盛现在护着你,等他不护着你,你的下场可要比上次惨多了。”
齐孟夏瞥了她一眼,低笑了声。
没再说话,她回过头。
某种程度上的告密,也是霸凌手段的一种。
大家都在做着同一性质的事情,却要互相鄙夷嫌弃看不起。
教育的缺失和教师的懒惰,使得告密披上了所谓“正义”的外表,人生的道德底线一降再降。明明是自身的恶劣多事,喜欢嚼舌根和坏,却要给自己加上了一个学校的规定和老师的命令来显得清高——
直白的欺凌,在这种对比之下,似乎也变得可以饶恕起来。
多可笑。
从根本来说大家都是一样的。
烟头继续燃着。
关青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每次看到她产生的不舒服,是害怕从她眼里偶尔透露出来的嘲讽又同情的目光,像是一眼就看清楚他们要沿着乌比冈湖效应,一步步走向灭亡。
齐孟夏安静地看着窗外。
从这里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不远处正在修建的建筑。
下面是学校的围墙,有一群学生正推推搡搡在霸/凌着另一个学生。
暴力又污秽,掺杂着惨叫和泪水,避无可避。
关青走到了窗边,跟着她一起往下看。
看了会儿,她突然道:“那不是你那个同学么?”
话语间的嘲讽和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易纹?”
齐孟夏皱眉,再去看下面的人,仔细辨认。
——真的是易纹。
她拉开一个厕所隔间的门,将烟头扔进便池,飞快往楼下跑去。
身后还有关青的声音,“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去看热闹!”
一层,两层……
终于跑到楼下,齐孟夏一直看着楼梯,有点晕,停了下缓和了头晕,再次往围墙边跑去。
烈日当头,北地辛辣炽烈的日光照得大地口干舌燥,周围很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奔跑时候带起的声音簌簌作响。
沿着楼梯口拐弯,穿过两个玻璃门,到了环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