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躁郁(82)
“嗤——”
齐孟夏看着傅禹盛投过来的担忧目光,不屑地笑了声,“吃饭吧。”
傅禹盛手指下意识捏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夏夏。”
齐孟夏侧身,看着他,“怎么了?”
“我……”
“你又要说什么同样的惨事来宽慰我并不是一个人这么惨吗?”
齐孟夏抽回手,寡薄地笑。
“那你要听吗?”傅禹盛只是僵住了一瞬,继而平淡地继续问。
齐孟夏坐在床上,两条腿曲着,微昂着下巴看他,“你说就说呗,我这不是正在听么?”
傅禹盛喉间溢出低笑,眉眼染上阴翳,“齐孟夏,你还真是有办法让我瞬间失去想说话的欲/望。”
齐孟夏坐起身,淡淡道:“既然不说,我们就去吃饭吧。”
“不说岂不是浪费了你刚刚洗耳恭听的姿态。”傅禹盛止住了她要穿鞋的动作,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现在说给你听。”
“小时候,具体记不太清楚是几岁了,我生母被一个男人包/养,那个男人的老婆就到舞厅去打她。我那时候就站在角落看着她被打。”
傅禹盛说到这儿,扯了扯嘴角,露出笑的表情,“讲完了,去吃饭吧。”
……
.
父亲。
假如,我是说假如。
假如人类原本就没有专情的基因,又为什么会为了短暂的喜欢而愿意付出那么多的努力?
还是说,“朝闻道,夕可死矣”不仅是用在真理上,亦可以用在任何感情上。
就连渡边淳一都曾说:人的行为并不都是用道理可以讲得通的。纵使将所有的懊恼,忏悔都抛掉,也要为近在咫尺的爱而燃烧。
可我太懦弱了。
我不想要生活被任何人改变,也不喜欢任何人闯入我的生活改变我的决定。
我也不喜欢我为任何人改变,不想要以后有一个人在我面前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我不想燃烧,我不想持续内耗。
我的内在已经快要把我耗尽了。
青春从来如此么?
我的灵魂已经离开,我的生命变成了一团狂烈的大火。
我承受不起另一团火焰的点燃了。
我会被活活烧死的。
——已经有一个母亲让我如此疲惫。
父亲,你知道吗?
我总是不想和母亲聊天,越发感觉和她说话是对我的情绪消耗。
我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情况,我很累,我的生活写满了疲惫二字。
……
.
和傅禹盛在楼下吃完饭,齐孟夏回到房间开始写作业。
傅禹盛除了最开始的意气后,倒也没有太多的怒气,依旧温柔地如同往日一样对待她。
这样一来,齐孟夏更感到愧疚。
夜色那样迷茫。
如同她心底的情绪。
她不愿意思考,放空自己发了一会儿呆,继续坐在桌前开始学习。
写完卷子摁开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齐孟夏手机上并没有消息,温甜这两天找她的时候也变得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她上次的失控。
谁知道呢。
她看了会儿手机,走到洗手间。
没有兴趣看镜子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缓了一口气,从兜里拿出小刀。
并没有刻意去划很深,她本也不是真的想死——
或者说,她只不过是怕死而已。
不能让孟澈一个人活着。
仅仅是因为这一点么?
也不是。
也许是过早地失去了父亲,致使她无法忽视母亲,也将母亲的话语当作圣经放在心底。
因为责任心,或者因为某种掺杂着恨意的爱。
即便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孟澈在她想要去州立中学读书时候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即使她一次次不想要被孟澈控制生长,可是她的反抗,都充斥着矫情的意味,都充满了自我的意识。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的世界依旧空空如也。
看不到前路,也摸索不到光明。
——她好像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孟澈。
看着镜子里和孟澈有几分相似的脸,齐孟夏伸手去触碰,临到中途,又抽回手。
顿了顿,她盯着镜子沉默地笑了笑。
手机无端亮了亮,是听歌软件的歌单推送。
齐孟夏低眸看着,半晌,点开。
正是短视频横行,世界焦躁霸道占据的年代,就连歌单推送都免不了带着一股好似网红的意味,以至于小众两个字都变了味道。
齐孟夏摁灭了手机前,随手点了歌单的一首歌。
很缓慢的前调,她开始洗脸。
等洗完脸后,又嫌烦似地关掉。
手臂上的伤口并不大,齐孟夏用洗脸巾擦干净,没过一会儿,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