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114)

那一秒……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地只听得见我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千万不要乱想！只不过是有一点黑而已！没事的！没事的！我的手紧紧地抱住膝盖，却发现自己在轻轻地颤抖。

我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但是脑子里还是会无法控制地浮现一些恐怖的画面和东西！这个时候……偏偏又有冷风吹进脖子里。

没事的！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但是……眼泪却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真的很害怕！

爸！妈！你们在哪里？佐浩！我好怕啊！琴琴！快点来救我！美琼！雅晴！你们怎么都不来救我啊？……狼严！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再也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可怜？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变得很无助！眼泪像决堤似地不断地涌了出来。

根本就没有人理我！所有的人……都不要我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眼睛已经哭肿了。

所以……当门外响起脚步声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错觉！

“黄花菜？黄花菜！你在里面吗？黄花菜？”是狼严的声音和重重的砸门声。

这一定是幻觉！怎么可能呢？我有点蒙住了！只看见门一点一点地被什么重力撞开。突然……有烛光出现在眼前。微弱的烛光印照着狼严的脸……向我走来。烛光下，我这才发现我靠在钢琴的一脚上。

门终于开了！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反而更想哭！

看着狼严有些意外和生气的表情，我知道……我这下丢人丢大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顾不上最后的脸面就放声大哭。

好像要把这些年强忍的眼泪全部一次流出来一样！

狼严好像有点吓到了，把蜡烛放在地上，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我，语气一点也不温和。“别哭了！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出这样？不觉得难看吗？”

我不接手绢，把狼严用力往地上一推，推坐在地上。“坏蛋！混蛋！你就那么讨厌我吗？不让我出去，还把灯关了！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我歇斯底里地乱吼着，把狼严当成了发泄对象。

狼严坐在地上，一脸地无辜。“不是我！是锁坏了！刚好灯泡也坏了！是意外！”

“就是你！就是你干的！”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智。

“好好好！是我干的！是我干的！对不起！”狼严哭笑不得，用手绢帮我擦着流个没完的眼泪，“你是猪吗？不知道使劲喊吗？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我夺过手绢，用力地擦了一把鼻涕，然后接着哭。“你以为我没喊吗？我的手都敲肿了！但是就是没人理我！”想起这个……更伤心。

“别再哭了！”狼严招架不住地说着，“太让人受不了了！快点别再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欺负我？虐待我？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可怜？”

“我哪里欺负你了？”

“还说没有！”我大声地控诉起来，“干嘛老叫人家黄花菜！我不是！我不是！我问你学过琴没有，你也撒谎说没有！那这是什么？”我指了指身后的钢琴，“你就那么瞧不起我吗？我不过是想听听你弹琴而已！我不过是好奇而已！你就那么不愿意吗？不愿意就算了！还叫人家擦地！擦得我的手都肿了！”手有肿吗？好像没有！不管了！

“不是的……我……”狼严一脸苦状，百口莫辩。

“你不用再说了！我消失不就合你的心意了吗？我消失总可以了吧？”我把挂满鼻涕的手绢往狼严的手上一扔，然后有些无力地埋在膝盖间默默地继续着眼泪的流淌。

我低着头哭我自己的，很久没有听见狼严说话的声音。

怎么突然一下就安静了？我缓缓地抬起头来，却看见狼严坐在钢琴面前，慢慢地伸出了手。

他……要干什么？

一些杂乱的音符之后，接着……狼严的手指落下的地方……响起了动听悦耳的音符。

是我产生了错觉吗？狼……在弹琴？我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泪水还是热的！这不是幻觉！真的……狼……在弹琴！

我目不转睛地仰头凝望着……杂物室里只有那些狼严弹奏的音乐在回荡……

为什么？这音乐……怎以这么让人觉得感伤呢？但却又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感觉！那是让我莫名觉得温暖的音乐……一点一点地温暖进我的内心……深处。

微弱的烛火……在一边静静地燃烧……照亮着狼严专注深沉的侧脸……我赫然发觉，有一颗泪静静地涌出了眼眶，缓缓地划过脸宠……

时间……静止了，心……也变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