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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小夜曲(29)

作者: 多梨 阅读记录

只是云南山地多,弯道多,上下坡的路也多。

龚承允在平原上开惯了高速,乍一来云南,格外不适应。

最终决定,龚承允跟秦绍礼的车,栗枝坐柳镇车上。

栗枝晕车晕的厉害,坐了一阵就受不了了,总是头昏想吐。

柳镇笑吟吟地和她聊学校聊今后志愿打算,栗枝晕到听不下去,一到了暂时休息的时候,就忍不住躬身去路边呕吐。

胃里面翻江倒海,栗枝刚刚直起身体,瞧见一双修长的手握了瓶水递过来。

秦绍礼说:“漱漱口,喝些水,缓一缓。”

栗枝讷讷接过。

她刚拧开盖子,听见秦绍礼扬声叫柳镇:“阿镇,等会让栗枝坐我车,你那技术太烂。”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身材高大。

圆领大开,栗枝清晰地看到他锁骨上的痣,还有一滴汗水,顺着他的喉结落下,将领口边缘颜色浸的颜色稍稍深一些。

柳镇噗呲噗呲地往自己身上喷防晒喷雾,说:“早说让荔枝妹妹跟你车不就行了……”

后面的话,栗枝没听进去。

滇池上的风太大,把语言都卷跑了。

栗枝用秦绍礼递过来的水漱过口,喝了些,缓缓。

秦绍礼在下风口抽了根烟,他半倚着车,手腕上那串佛珠触着衣衫。

运动衣是纯棉质地,风吹过,勾勒出他身材的轮廓,以及小臂优美的肌肉曲线。

栗枝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秦绍礼烟瘾其实并不重,栗枝见他抽烟的次数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烟雾袅袅,他微微眯着眼睛看湖面,远处一轮日正喷涌而出。

栗枝忽然很羡慕他含着的那根烟。

秦绍礼在晨光下抽完一整根烟,拿了粒薄荷糖放在口中。

他扣好糖果盒,噙着笑,朝她招手:“过来,荔枝,上车。”

云彩很低,映衬着前路辉煌。

栗枝在晨光中朝他走去,从滇池上来的风卷着少女心事撞落山脊。

登上了高速后,栗枝的晕车好多了。

好在从昆明到大理段全程高速,一路上休息区也多。

整整320公里,四小时的车程中,栗枝没有睡觉,只和秦绍礼闲聊。

这样难得的独处机会,她不舍得浪费掉。

秦绍礼不提高考后那晚的问话,栗枝也不敢说,他们就像再正常不过的兄妹——哥哥的朋友和妹妹,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又怎么甘心只做兄妹呢?

车子刚下了楚大高速,遥遥就见几辆相仿的越野车停在不远处。

秦绍礼放慢速度,眯着眼睛看了阵,笑:“这几个家伙。”

他的笑不是做伪,栗枝清楚地看到他的梨涡。

栗枝很快知道了秦绍礼口中的“这几个家伙”是何人。

都是秦绍礼的发小,基本上全是男的,身边个个都有美人作陪。美人儿们腰细腿长,皮肤白的如椰奶冻,嫩生生的好似一碰就破,声音甜而温柔。

几个人正在这儿度假,知道秦绍礼要来,特意过来迎接他,接风洗尘。

秦绍礼将她和龚承允介绍给这些发小认识,那些男人看着她,皆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仍旧跟着秦绍礼,笑眯眯地叫她“荔枝”或者“荔枝妹妹”。

栗枝听不惯这个称呼,她原本性格就偏内向,被一打趣,更是讷言。

龚承允就不一样了,他深知人脉重要性,做生意又最需要八面玲珑。还不到半小时,就能和这些人谈笑风生,一口一个“哥”“弟”。

大理的餐厅大部分集中在古城里,白族人嗜好辣、咸、酸,本地的菜口味重,栗枝尝了尝,吃不惯,搁了筷子。

她胃有些不舒服,去卫生间,恰好遇到另一个女伴。

栗枝对美人有印象。

就在刚才,有个人喝高了,拉着美人儿往楼上去,一群人在后面打趣,说他“迟早铁杵磨成针”。

秦绍礼没有参与这场调笑。

其他人大笑时,他侧身,肩膀朝栗枝倾斜,耳朵贴近她,低声问她想吃什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而现在,这个美人妆花了,肩带被扯断了,随意打着结。

裙子上有一大片湿迹,她好似不曾察觉,正俯身对着镜子仔细补着口红。

脖子、胳膊上还有好几个红色的痕迹。

瞧见栗枝,美人儿合上镜子,笑着问:“小妹妹,你跟秦哥多久了呀?”

这个“跟”字显然不是栗枝所理解的、交往的意思。

栗枝说:“怎么了?”

“没什么,”美人朝她眨眨眼睛,漂亮的指甲上染着丹蔻,叹息,“就是没想到他们这帮人这么坏,连刚成年的小妹妹也拐来玩。”

栗枝心中啪啦一声脆响。

“看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呢,”美人柔柔规劝,“回去好好读书,这捷径可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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