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井(21)

他冷冷地回答：“我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南一楠在一家初创的互联网公司上班，经常加班，也经常熬夜，所以我很少八卦他工作的事情，因为总觉得工作对他而言是一种压力吧。

“那要不我把我们之前公司的前台小姑娘介绍给你，她长得可漂亮了，还会打扮。”我开始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讨人嫌的红娘。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不躲避地看着我，那个眼神像是要把我看穿。

“哦，那我多嘴了。”我连忙为自己的唐突表示歉意，然后起身收拾餐桌，逃避那双快要看透我的眼睛。

“你要是不想放风筝，咱们就去看电影，或者逛街，都可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过段时间我们又要密集加班了，我怕就不能像现在这么陪你了。”南一楠的话在我背后传来，似乎我是个很需要人陪伴的孩子。

“都行，你看着安排吧！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事可干。”我看着水槽里的水渍，突然心烦意乱到想跳楼。

这时，许若水的电话打过来了，他问南一楠：“你真的和我姐在一起了吗？”

我站在厨房的水池旁，转身看着餐桌旁的南一楠和视频里的许若水欲言又止。

南一楠敷衍了几句，许若水看着正在洗碗的我，说：“恋爱的魔力可真大，我姐居然会洗碗了！”

我恨不得把电话挂断，想指着鼻子骂南一楠为什么要让我处于这样的境地。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洗完碗，微笑着对着南一楠说：“谢谢你又帮我圆场，我会尽快跟他们解释的。”

南一楠怔怔看着我许久，说了句：“不用，我乐意。”

人生可真是复杂，我感觉到的好意不能确定，我感觉到的恶意非常暴烈，如果爱意能像恶意一般激烈直白，那世间是不是也会少许多周旋不清的精彩。

我把自己的影评发在了豆瓣电影里，开始有人来给我留言，也开始有人不怀好意地反驳我，这很正常，网络世界总是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才能如此热闹非凡。

有个人私信我骂了十几条，无非是不同意我的影评观点罢了，我本不想理他，结果他开始变本加厉，我的每条影评下面都带了公众号的链接，他就开始在每条影评下面都骂我广告狗，我不太懂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毕竟带公众号链接的影评那么多，为什么死盯着我不放呢？我这人真的是在水逆期吧，数据做不上去就算了，反而还惹一身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跟凌厉说，我不想干了，有我在，他的公众号就做不起来。

老凌却笑呵呵地说，没事儿，咱们再试试，也没有人一上来就能把公众号做好的。

我又跟他说，现在公众号的红利期已经过了，早就是饱满状态了。

老凌居然用偶像剧里男主的话来回我，“这个世界也已经是饱满状态了，不会变得更好，也不会变得更坏。”

我想了想，继续开始写自己的观点，结果那人开始骂我拖他们得益者的后腿，说是就是因为我这样的败类，他们的成功才那么遥远。

我很想问问他，有没有见过狂躁症，如果没有见过的话，照照镜子或许就能看到。

我以前总觉得人是好的，可是越长大越发现大家的观点是有多么的迥异，这世界上到底是怎么了，大家难道不知道自相残杀才是一个种族灭亡的根本吗？

看过《大逃杀》吗？现实生活，网络世界，如果不是人太多，如果不是有法制社会的约束，那些打着各种权益的大逃杀随时在互联网上演，键盘侠多的是，暴戾语言便是利剑。

脑很好洗，人心变黑便洗不干净了。

这一切南一楠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才会一直想陪我散心，想让我离戾气远一点，少一些。

我不是不明白他的好意，只是怕分不清这好意到底是善良还是喜欢。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不值得他为我浪费时间，也不奢望他能把我从无边的深渊里拉出来。

我很明白我在经历什么，也很明白不该奢望什么。

晚饭前，我和南一楠去买菜，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遇见了我很久之前的一个同事大姐，她冲着我打招呼，热情地说：“清清，你现在和你弟弟住一起了啊！”

我尴尬地笑笑，点了点头，待大姐走后，抬头看了看已经在挑选蔬菜的南一楠的侧影。

他是没有太多的属于这个年龄小男孩的意气风发，但也没有那么斯文儒雅，只是周身弥漫着一份气定神闲的淡然与安心，是父母双亡的早熟，亦或天性使然。

但是再怎么看，我们之间除了年龄的差距，还有更多关于阅历和人生态度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