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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121)+番外

薛谦身贴一个大粗立柱,低声地讲电话:“局座,知道了您老真啰嗦!今天就回去,最后再盯那小子一会儿,看看能否有收获。

“那小子来火车站是要跑路,但不清楚是要去哪、有没有人接应。

“我明白,您放心吧,我也是要拿他手里可能攥着的证物,撬开他嘴。”

薛大队长是作为跨省专案组的配合成员之一,出差过来樊江当地开会总结的。以薛谦的脾气,浪费时间开他妈什么总结会啊?案子还没破呢,你丫已经开了七八轮总结会了纯属耽误老子的工夫,案子是能开会动动嘴皮就侦破了的?

当然,当地警员已经将各路相关证人走访了不止一遍,但薛谦就是不放心,明明自个儿是出差在外,人生地不熟,他一定要沿着自己的思维路线,重新再过一遍。在樊江当地逗留这几天,他坐在会议室里听大领导们废话扯淡的时间里,都在脑内马不停蹄地搜索和描绘他需要的证据链。

陈瑾单肩扛着一只硕大的书包,龟速移动在买票检票的队伍里,深埋的面孔偶尔快速左右张望,两道硬朗的眉骨都快要架不住一重一重的心事。

当然,这人书包里背的肯定不是考研参考资料。他刚从福山墓园过来,临走带上了他认为有纪念意义并且很重要的一些东西。

陈瑾抬头浏览整整一个大屏幕的列车发车信息,一堆密集不清的小字令他感到茫然缭乱,根本没确定去哪,最终犹豫着盯上一趟去南方G省省会的最近时刻列车。自幼孤僻、顽固和叛逆的性情促成了陈瑾这次从医院溜号逃走,他眉骨上还糊着药膏纱布。他就不愿受制于人,也不想跟陌生人打交道,他对任何人释放的善意都心存狐疑,在许多场合下,他表现出的冷漠无理只不过是掩饰内心的恐惧和脆弱。

他其实舍不下齐雁轩,但小轩这人婆婆妈妈的,带在身边太麻烦了。大三临近暑假大家都出去找实习,他打算先去南方落脚找个工,再联系小轩。

在小陈同学左耳斜后方45度角的绝佳观测角度,十米开外之处,薛队长捏了捏自己耳垂,不停地嚼口香糖解闷。

薛谦查案经验老道,昨日芦清扬那家伙丢给他错误信息,白折腾耽误他两三个小时,但薛队长很快就自我矫正回到了正确的路线轨道,相当于从另一个方向迂回着也找到这一处关键点。他被人耍了一趟,也是有报复心的,随即就跟当地部门的同行打了招呼:“就你们本市这所‘优而思’英文补课学校,不是什么好地方吧?他们有正规办学资质吗,没人查吗,没人管管吗?坑蒙拐骗有一手啊,专坑家长们的血汗钱,你们有机会过去查他几趟,赶紧把这家骗子学校给封了、端了!”

薛谦昨夜悄悄跟踪,是看着严总将陈瑾带去医院包扎外伤。衙门老猫薛队长蹑手蹑脚地对一群嫌疑人实施跟踪,以至于严小刀都没察觉到,这回身后的大尾巴狼是公门中人,而且也等着从中下手截胡呢!

薛谦瞄着陈瑾耳后心想,先不打草惊蛇,我先让你买车票,老子先看你要去哪,判断你在外地有没有熟人。等你快上车了我再抓你!

第六十九章 救命灵符

摆开摊位卖盒饭肉包子的小贩, 约莫是没能从陈瑾和薛谦这两个穷酸鬼的兜里赚到钞票, 心怀不满地瞟着他们,愤愤地敲着沾满污垢油渍的锅铲。这些常年驻扎在火车站的商贩们, 以逡巡交错的猥琐视线寻觅着冤大头猎物, 恰好掩盖住了隐藏在更深角落里不怀好意的几双鬼眼。

偏在这个时候, 薛队长的手机微信响了。

他之前疏忽,忘了关静音, 信息提示音在嘈杂的车站内不明原因地具有某种穿透力, 令原本就心有余悸的惊弓之鸟十分警觉。陈瑾莫名焦躁地回头看了薛谦一眼。

薛谦若无其事地调开视线,低头瞟短信。

某位巨型萌物隔着屏幕就透出一副哈巴狗相:【薛哥, 上回的玩具收到了嘛?有空出来吃饭吧!】

薛谦隔空顺着电波感受到一股舔屏的威力, 仿佛被对方的口水舔了一脸。

那没心没肺的家伙紧接着又来一条:【知道你工作忙每天都忙啦, 我闲着呢我找你去啊。】

每句话的末尾必带感叹词,一串“啊啦嘛吧”弄得薛谦浑身激灵。薛队长平时跟人讲话,习惯性地给对方粗暴地喂枪子儿,然而当飙出去的枪子儿拐个弯变成糖衣炮弹打回给他, 着实让他很不习惯, 觉着腻歪。

“叮叮咚咚”的动静接二连三, 薛队长赶紧就把手机所有功能彻底静音,在心里吐槽,他娘的这小白痴隔着五个省都能拖老子后腿,你烦不烦?差点把我的嫌疑人给吓跑了!

隔三差五或打电话或发短信骚扰他的,自然就是梁大少爷。梁有晖百般找理由约他吃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意念相当执着,每天向他输送强大的功力,百折不挠。而且,这人最近开始改变策略深化路线,拎着从粤菜酒楼打包过来的点心夜宵,亲自登门去他办公室骚扰。

“老子传唤你了吗,请你配合调查了吗?”薛谦板起傲慢的面孔,拿手一指门外,“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回家等候传唤!”

然而,薛谦假模作样的矜持扛不过手底下一群小兵蛋子没见过世面,闻到高档夜宵的味道连队长是谁都不认识了,当场一拥而上恨不得踩着他们队长的后脊梁骨跃过去,抢走了梁少爷手里的两大摞外卖。直脾气的方副队长说:“薛队这就是您不识时务了,先把夜宵留下您再赶人走!”

前两天,梁有晖特意送了他一台最新款的掌上游戏机,竟然是从国外名牌旗舰店直接寄到他办公室,搞得办公室里一群碎嘴子大呼小叫,唯恐天下不乱……

薛谦不是人事不通的青瓜蛋子,也是混社会的老江湖了,况且咱薛大队长做人一贯自信自负兼极度自恋,对自己床上床下的男性魅力很有信心,前任劈腿纯属是前任没有眼光水性杨花,绝对不是他薛队长不够爷们罩不住小男友,这份尊严不能掉!薛谦沉默瞟着手机屏幕,此时心情亦十分微妙:姓梁的小屁孩,你就是想追我吧?

心够大,胆儿够肥,你丫脑子没坏吧?

你小子觉得合适吗?

你的财主爹在家没教过你不要随意骚扰警察叔叔?各人吃各人碗里这口饭,原本就不是同一个圈子、同一种生活方式的人,没正事别来互相搀和。

薛谦平时闲得没事嘴皮子发痒的时候,跟对方随意搭讪撩个荤段子是随心所至,然而“燕城巨富之子梁有晖可能是在追求他”这一灵感击中他的神经弦,这可就不是适合撩拨的对象,双方都身份敏感,他也要避嫌。

薛谦犹豫着甩给对方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出差,忙。】

他随即补充一句:【小少爷,你闲得没事想玩,找别人玩吧。】

一语双关。已是三十一枝花成熟年纪的薛谦认为,两个男人之间有些话不必明说,婉拒对方的勾搭和邀约这份态度已经很明确。

被梁有晖牵了一根线无端遭遇骚扰的薛队长,再一抬头,瞄到前方动静不太对。

他在一线行走多年,对眼前局势一贯具有预判的眼光,面前的检票队伍突然改变了匀速移动的步调,队伍中间部分像发生了角度奇怪的折射,在某一个拐点上人群突然跑偏,就好像一盅五颜六色的骰子被打散了,掷于地上四散开来,而其中他所关注的目标骰子一蹦一蹦地偏离既定轨道,好像要溜!

陈瑾心思很重并且敏感多疑,瞄到陌生的薛队长那副面孔身材,没由来地感到对方具有威慑力的气场很像昨夜医院里那位严总,戴上墨镜就跟双胞胎似的。

确实有点像,不然猎艳无数的花花大少梁有晖为何如此胆大不要命,偏偏对衙门口的薛队长一见钟情意犹未尽呢?因为薛谦外形气质都像严小刀。

陈瑾突然脱离队伍发生移动。

在薛谦的视野范围内,他突然发现四周好几条队伍里,有其他人同时追随着陈瑾的方向发生移动。

薛谦立时就明白了。他脚步如离弦之箭,毫不犹豫地穿越人丛,一双鹰隼般有神的眼牢牢盯住前方目标的后脑勺。这样的盯梢和劫夺行动他平生干过百八十次了,眼毒手快,一声不吭以一只大手从夹缝暗处抓住陈瑾的胳膊肘。

薛队长的一只铁爪子抓住就不放松,在陈瑾猛然回头的吃惊神色间将一张酷脸对上对方的视线。

陈瑾惊诧,猛地想要甩脱,死抓自己背包。

“跟我走,我是警察。”

“别回头,后面有人盯着你,你可能有危险。”

薛谦沉着嗓音只用两句话就抵销了陈瑾惊恐中试图挣脱他手臂的企图。这份强大得足以稳定人心的气场牵引着陈瑾的脚步,陈瑾几乎跌跌撞撞地被薛谦拖着走。

两人步伐飞快,完全是以薛队长式的奔跑速度冲破包围圈逃离现场。四周瞬间的风声鹤唳让小陈同学血液里的不安分因子疯狂地惊跳,这时已不由自主地摽住薛队长,在仓皇间寻求对方强有力的保护。

火车站鱼龙混居眼线复杂,既适合跑路也适合下手,周围全是各种各样诡异的面孔,或冷漠苍白,或晦涩猥琐。

又一只铁爪一样凶悍的大手从后方扯住陈瑾的背包,陈瑾发出“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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