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柒(68)

她一直都知道盛七柒是个大胆热烈、敢爱敢恨的女孩，其实她心里一直很佩服她，敢这样直面自己喜欢的人，追人也在明面上，坦白而直率。

她就不敢。

吴语宁红着脸，收回视线，准备离开。

最后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似乎亲得难舍难分，盛七柒的头还微微动了动，昏黄的灯光下，打在身穿蓝白校服的两人身上，给这漆黑的夜增添了几分暖意，莫名的还有些唯美。

她的脸更加红了，闭了闭眼睛，赶紧回过头，轻飘飘地来，又更加轻飘飘地离开了。

这边，程越盯着闭着眼头越来越低的盛七柒，眉角微扬，在她距离他仅有一厘米的时候，抬起手，伸出一根食指，按在了盛七柒的鼻尖上。

盛七柒顿时睁开了眼，四目相对。

由着这个角度，程越看到盛七柒的鼻孔被他的手指撑大，跟猪八戒的鼻子有的一拼，小姑娘两人微睁，眼里满是控诉，鼓着腮帮，一张小脸生动异常，看起来很是可爱。

程越眼里漾起了微笑，唇角的弧度也不禁上扬。

盛七柒拿开程越的手指，也想用手指去顶程越的鼻子，嘴里控诉着：“你还笑。”

程越没拒绝，就这么由着盛七柒拿手指去顶他的鼻子，只不过没成功，当她把其它手指蜷起来，只伸出一个食指时，碰到了伤口，手上的痛感提醒了她，她还受着伤。

盛七柒“呲”了声，朝着右手背看了过去，伤比刚开始的时候还严重，这个手指上破了一块，那个手指上破了一块，密密集集的，掺着鲜红的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程越看着有些狰狞的伤口，心口微微一颤，低下了头，眼里闪过愧疚，声音有些低：“对不起。”

盛七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懵了一瞬，看着眼前这个又散发着颓废之气的少年，让她不禁想起那日在学校围墙边，吸烟沉默的他，也是这样的夜色，看起来同样的孤独，甚至有点自我厌弃。

她的心颤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能在他身上，看到自我厌弃。

这不该出现在那么优秀的他身上，而且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第30章 七越

盛七柒伸出手抱住了她，交颈相缠，她的声音轻柔，有哄意，亦有安慰，带着温暖：“程越，你不用对不起，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一边说着，她的手一边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很轻，却仿佛给了他极大的力量。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以前却从来也没人对他说过。

程越小时候也是有一段温暖的时光的，那时候她的母亲还在。

但在他7岁那年，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母亲抛下他离开了，本来温润的父亲像是疯了一样，开始打骂他，边打还一遍遍地提醒他，他是个亲生母亲都不要的孩子，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不够好，所以他的母亲抛弃了他，也不要那个家了。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他的错，但他知道，程建德有一句话说对了，的确是他不够好，让他母亲，一个人走的那么决绝，毫不留恋，仿佛他不是她的儿子。

程越德这一说就是十几年，每次在他承受身体上的疼痛，还要经受刮心之痛，一遍遍，哪怕是白的也早已变成了黑的，也许一切就是他的错。

程越低着头，眼里眸光黯淡。

他的自卑似乎早已深入骨髓，又刻进了心里。

程越没有过分贪图盛七柒的温暖，他拉下她的手臂，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盛七柒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一下，偏头问道：“怎么啦？”

程越语气有点急：“你还受着伤。”

盛七柒抬起右手看了一眼，语气轻松，全然不见平常小姑娘受伤时的反应：“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我从小就练武，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比我吃过的饭都多。”

程越没答，固执地拉着她往外走。

盛七柒笑了，看看两人拉着的手，再看看旁边冷着一张脸的程越，语调十分欢快：“程越，你在担心我吗？”

程越轻轻地“嗯”了声，把她按在花坛边缘坐下：“你伤了右手，处理不好，可能没办法写字。”

盛七柒：“……”

特么的，我当你真的担心我，你却只是怕我写不了字。

盛七柒瞬间炸毛地站了起来，又被程越按了回去，只有两只手还挣扎着上下甩动，想要站起来。

程越双手还按在她的肩上，垂眸，两人视线相撞，他的眼神很认真地凝视着她，逆着月光，在这漆黑的夜仿佛闪着光，又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盛七柒莫名地安静下来，似乎迷失在他专注地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