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梦的舟(24)

最后，姜舟舟站了起来，她郑重又郑重的和金蕊妍说：“祝你幸福。”这大概是眼下，姜舟舟能想到的最好的话了。

祝你幸福，是和陈载津也好，不是和陈载津也好。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金蕊妍好像眼眶红了，又好像是姜舟舟的错觉而已。

那天厦门的风起了又停，停了又起，夕阳也是不甚明朗的样子。明明这座城市，不下雨的日子，太阳总是霸道又蛮横。

哪里是什么狗屁全国出名的旅游城市，姜舟舟想，她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姜舟舟踹了踹脚边的小石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掉了一滴眼泪送给风。

第十五章 载梦

姜舟舟把自己关在窗帘圈起来的小环境里关了两天，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剩下的全在床上蜷着过了。

大家对于这种情况见惯不怪，毕竟谁都知道姜舟舟的本体是块磁铁，能紧紧扒拉着床的磁铁。

等陈载津反应过来，姜舟舟已经三天没和他发过微信了。

“晚上带你去吃饭，有空么？”陈载津给姜舟舟发微信。

姜舟舟很久都没回他，就好像身份一下就互换了，那段陈载津不怎么回姜舟舟消息的日子以某种扭曲的巧合让姜舟舟给还回来了。

她是没想好自己应该说什么。

回来那天，姜舟舟就和所有舍友都说了一遍：“我和陈载津分手了。”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

大家静了一瞬，然后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这件事在寝室就算过去了。过不去的只有躲在窗帘里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想七想八的姜舟舟。

以后该怎么和别人描述起这一段故事呢？

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和一个还没到大叔的年纪自己管他叫哥哥心里确把他划分为爹系男朋友的男人谈过一场“恋爱”，然后人家女朋友找上了门。

姜舟舟很想问问陈载津，我是你第几个出轨对象了？但是这么一问，就必然会暴漏金蕊妍已经知道。

这也蛮对不起人家的。

姜舟舟很纠结，她甚至纠结到觉得，金蕊妍也不应该这么放纵着陈载津。

陈载津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怎么了？”

姜舟舟心一横，回了：“金蕊妍是谁？”

她确实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成了被蒙在鼓里的一方，也因为她是蒙在鼓里的一方所以没有人怪罪她。

可她姜舟舟凭什么成了蒙在鼓里的一方？她无辜，但是她也有罪——她想要被爱。想要被爱，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罪名啊。

陈载津最后回了姜舟舟一句：“委屈你了。”好像他和姜舟舟的感情也就只值得最后这么一句话。

姜舟舟又哭了。

她没再回陈载津，也没再敢看他的朋友圈，怕看见一条横线，知道陈载津把她删了。还有七八天就该放假了。

姜舟舟愣是在床上躲了七八天，考完了最后一门试。那门是古代汉语，就是她飞奔去找陈载津那天，有个老师布置了一门奇奇怪怪的作业的那门。

她出了考场拎着行李箱就打了车去高崎机场，飞机起飞前的最后一件事——是姜舟舟拿出手机，把陈载津删了。

她还发了一条朋友圈，就定位在高崎：

和自己说好，在你工作的地方和你说再见。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姜舟舟的世界里了。她又飞机上眼巴巴的掉了几滴眼泪，旁边的孕妇好像被她吓到，往旁边坐了几步。一个不认识的姐姐递了一张餐巾纸给她，说了一句万能的话：

“没事的妹妹，都会过去的。”

她终于听到了那首小众又很适合自己和陈载津的歌——《载梦》，歌词的每一句都好像在往姜舟舟的心窝上扎刀子：

“若提及你应教我难以与口，

是惊鸿掠过心口一点红，是落下的雪将琴弦拨动。相思门轻叩。

我是伶仃多情种，你是无情水付东。

.......

我做你载梦的舟，为你捞来夜光一捧。

你却隔着迢迢摆手，让我停桨朝来路快快走。

你不会在万物中为我回头，我为你烙下心口那撇红，而你转身已飞过千里峰。

......

你却隔着迢迢摆手，

说我搭给你的爱还不够。”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这首歌的编曲算不上多悲，甚至还有点欢脱，这才让姜舟舟没有在飞机上哭的太凶。

她在飞机上睡了一觉。

梦到了好多，好多零散的片段。不止梦到了陈载津，也梦到自己的舍友，梦到了大学老师，梦到了好多好多一闪而过的东西。

原来这两年的故事真的好像黄粱一梦。

再过十年八年，又有谁会在厦门记得姜舟舟呢，十年八年，或许陈载津的孩子都会叫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