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悍妃在上(108)

怪不得别人会苛责于她,因为她对那人来说就是耻辱,就是肉里的一根刺。怪不得不管她在府里装得多么可怜,从没有一个长辈出面来管的,原来如此!

严玲捂着眼睛,任泪水往下淌着。

她现在内心很茫然,突然便有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门从外面被敲响了,传来王姨娘焦急的喊声。原来是小桃见四姑娘神色不对,便去请来了王姨娘。王姨娘和严玲的屋子都在玉笙院的后罩房,两间屋子隔得并不太远。

严玲听到声音,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将泪水拭干,才出声:“进来吧,门没闩。”

王姨娘推了门进来,小心翼翼来到床前坐下。

“四姑娘怎么了?可是夫人又训斥与你了?”

见女儿不答,王姨娘抹着眼泪:“夫人脾气是大了些,你别与她对上就是。你顺着她些,她便不会为难与你。你也大了,过两年就要出嫁了,到时候日子就好过了。”

严玲没有说话,突然感觉自己心好累。

每次她吃了嫡母的挂落,她姨娘总会这么说。以往总觉得她胆子太小,恨铁不成钢,如今听来话里却别有深意,姨娘为什么小心谨慎到令人发指也有了解释。

别与她对上,顺着来,不会为难?这就是她摸索出来与嫡母的相处之道?

后悔吗?

因自己一时之差,自己从来过得不顺畅,甚至连累了亲生骨肉?

想必她是不后悔的,严玲知道王姨娘的娘家过得并不好。一年要上门打几次秋风,大房环境不宽裕,王姨娘也不受宠,只能将自己月例银子省了又省,贴给娘家。那种家里,吃喝都发愁,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在府里看是过得不好,别说去比天之骄女的三姑娘,哪怕是五姑娘都是不如的。所谓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就是如此,严玲的怨恨也由此而来,为什么同样是府里的姑娘,她却总要低人一等。

可对于穷困老百姓家,这里已经是不敢想象的生活。早年舅家的表妹是进来给姨娘磕过头的,从那个表妹的眼里就可以看出。

所以,严玲你别怨了,你该知足!就当之前受到的苛责是为了给眼前这个女人还债!

“我没事,我知道要好好讨好母亲的,等我日后嫁了人,日子就好过了。”严茹僵着声音,表情不显说道。

王姨娘面露惊喜,以往每次与女儿说这些,她都不愿意听。随着越来越大,偶尔露出的神情让她看了心悸。这会儿能想通,她只当是菩萨保佑,准备回去再给菩萨多上几柱香。

又怕过犹不及,她开口劝道:“四姑娘,咱们不能怨人,只能怨命。谁让姨娘的出身不好,只能与人做小。可你就不一样了,日后怎么说也能做个官太太。”

呵呵……

严玲无力一笑,自床上坐了起来,道:“行了,姨娘,我知道了。你先回屋去,让我躺一会儿。”

王姨娘又絮叨了几句,才离开。

正房那里,严茹疑惑的问薛氏:“娘你干什么要与她说这些?你不是不愿提起这个的吗?”

“你没发现她越来越阴沉了,看人的时候眼神阴测测的。她也大了,我总不能让她生了什么心思去害你,与其当个仇人,还不如让她明白她之所以能生出来,完全是因为我网开了一面,以后给你当个帮手不是更好?”

薛氏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而且十多年也够了,该发泄的也都发泄了,她毕竟是你爹的种。女儿你记住,男人的愧疚心是有限的,你要懂得在他愧疚的时候,让自己得到最多的好处,却也要懂得适可而止。你看你爹这么多年看都没看其他女人一眼,我与他感情好是一个,还有一个是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严茹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些听进去。

薛氏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面临女儿将要出嫁,要离开自己的羽翼,当母亲的总是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一股脑塞进女儿脑海里,只为了让她以后少走弯路。可未来是如何,谁都不得而知。

……

过了几日,沈奕瑶请的教养嬷嬷便到了。

这嬷嬷年纪不大,还不到五十。姓常,以前在宫里是侍候过前太妃的,前太妃过世便讨了个恩典放出了宫。由于已经联络不上家人,便自己在京里置了一栋小宅子,常年出没于高门大宅,帮忙教导府里姑娘们的规矩维持生计。

这次能来,也是沈奕瑶花大价钱请来的。

严茹和严玲都要去学规矩,包括严嫣。

严嫣其实没耐心去的,沈奕瑶却是说宫廷里的规矩是必须要懂得一些的。有诰命在身的妇人逢举国大庆、陛下万寿、皇后娘娘千秋都是要入宫朝拜,免得到时候临场抓瞎。

说白了,就是未雨绸缪。

严嫣严茹严玲日日去常嬷嬷那里学规矩,却是把严倩严婵及三房的两个姑娘拉下了。

吴姨娘与陈氏也摸不清楚沈奕瑶怎么想的,一时也没敢吱声。

这日早上去荣安堂请安,老夫人的脸色颇为不美。

“老二媳妇,你这就做的不对了。请个教养嬷嬷回来,教三个,还有另外几个不教。先不说二丫头和五丫头,她们俩是姨娘养的,六丫头和七丫头怎么也不顺带上?”

坐在下首的沈奕瑶微微一愣,严嫣望了一眼薛氏,薛氏也没辜负她所望,扯扯嘴角便开口了。

“娘,这事儿你可怨不上二弟妹。媳妇不是早就跟您提过几回吗,您说宫里的嬷嬷都是侍候人的,也教不出来个什么。可儿媳妇想了又想,总觉得别人家请教养嬷嬷肯定是有道理的,便托了二弟妹帮忙请了一个回来。这人可不是二弟妹请的,是媳妇花银子请的,价钱还不低,两个月下来要二百两银子。”

她对老夫人说完,又面向陈氏:“三弟妹你也知道大姑娘和三姑娘年纪不小了,等着说亲,所以要紧着她俩一些。至于严玲,那是顺带的,那教养嬷嬷也不可能一次教导太多人,总不能囫囵吞枣,顾头不顾尾。你们三房要实在需要,到时候和那嬷嬷商议一下,让她再多留几个月?”

薛氏这话说得很隐晦,但话音儿非常明显。我为了府里姑娘好,建议请一个回来,老夫人嫌要花银子,便驳了。现在我自己花钱请来一个,怎么都眼气上了?

老夫人平时是不管这事儿的,要说中间没陈氏在里头说了什么,薛氏把自己头剁了给人当墩子坐!

尤其之间还牵扯了些之前的事,左不过是薛氏想请教养嬷嬷的时候,想拉着陈氏一起当个助力。陈氏怕惹老夫人厌烦,便给推了。陈氏这人素来就是这种性格,薛氏也清楚,从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薛氏就恼了,怎么得罪人的事儿让我在前头干,你次次跟在后面坐享其成。现在我为了自己姑娘,自己耗人情费力气还自己掏银子,好不容易请了个教养嬷嬷回来,怎么这会儿便都跳出来了!

陈氏被这番话堵得面红耳赤,让她自己出银子,肯定是不愿的。在她的想法里,两个月便要花两百两,有再多的银子也不能如此糟践的啊!

薛氏和陈氏两个儿媳妇,老夫人肯定要偏陈氏一些。

“老大媳妇,你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都是一家子,还分你的我的?”

是不分你的我的,可怎么不见你出声揽下来!像这种为了府里姑娘们好的事,本就是该公中出银子的。

反正薛氏现在是越来越看不上老夫人了,堂堂一个侯府的老夫人,成日里就抠这点小银子。她并不知道老夫人日子过得也窘迫,早年抄裴姨娘的时候抄出来的那点银子,早就花光了,如今是坐吃山空,丁吃卯粮。

老夫人倒是不想捏着家中的进项,巴不得推出去找个人扛着。可问题是她也不敢把账拿出来,一旦拿了出来,避免不了就会暴露,到时候家中有人问起家里的庄子铺子有出息的生意去哪儿了,她该如何交代!

这也是为什么她将管家交给薛氏管,家中进项却始终捏在自己手里的根本原因。包括之前的裴姨娘,也就沈奕瑶那个时候作为威远侯府正儿八经的侯夫人,是将府中进项与中馈都管了起来。

之后沈奕瑶将中馈交出来,因她素来行事皆有章法,便将所有账目当着人面对清了才交给老夫人,老夫人管了些日子,才又交给了裴姨娘。

如若府里的所有产业都是二房的还好,关键并不是。当年老侯爷临死的时候,是分过一次家的,那时候老夫人为了将看不顺眼的庶子分出去,又不想落人口柄,便让快死的丈夫出了这个头。

老侯爷也如了她的愿,将府中所有家产除过威远侯府的功勋田拿出来分过一次。所有庶子都有一份,嫡出的严霆和严瞿占了最大头。然后那几个庶子便搬离侯府了,因为大房和三房没搬出去,老夫人便强制性的将三房所有产业都收拢到了一起,放在公中,日常吃用花销走人情都是从公中出的。

也就是说,其实大房三房并不是靠着严霆吃饭的,人家吃得不过是自己的那份。当然肯定会存在占些二房便宜的情况发生,但爵位你落下了,兄弟们占点儿便宜也没甚可说。一般大户人家大多是如此行事,所谓的家族宗族,不可能只是一家子,人多才会有助力,家族才会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