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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137)+番外

不多时人被引了进来,果然是洪兰溪。

“我那次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去找你,可惜你不在。早就听说你今日大喜,我娘和我爹都去了镇北王府吃酒,我托辞说来找你,我娘才放我一个人出来。”

洪兰溪身穿鹅黄色金丝芍药团花褙子,葱青色十二幅绣忍冬纹的湘裙,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梳了一个随云髻,头戴金累丝孔雀衔珍珠串步摇,端得是倩丽大方。

此人也是个自来熟,从外表来看怎么也是一端庄的大家闺秀,可一张嘴就有些露底了。

秦明月正想着与她说什么,就听她又道:“我刚来京城没多久,我娘日日拘着我在家里学规矩,算得上朋友的就你一个。今儿你大喜,我怎么也要来送送你,你不会觉得我唐突吧?”

话都说成这副样子了,还怎么觉得唐突,且秦明月也挺喜欢她这种性子的,当即摇了摇头道:“我得谢谢你,谢谢你来送我。我在京中也没有什么朋友,你也算是第一个吧。”

她一面说,一面引着洪兰溪去坐,又吩咐香巧几个上茶。

之后的时间里,俱是洪兰溪叽叽喳喳不停地说,而秦明月有一句没一句与她聊着,时间倒也过得挺快。仿佛这不是依依不舍的送嫁,而是小姐妹之间的家常叙话。

*

且说另一头,到了吉时,迎亲队伍就从镇北王府出发了,

一路上引来无数人争相围观,幸好有五城兵马司和京卫指挥使司的人维持现场秩序,不然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无他,皆因这迎亲队伍与寻常的不大一样。

只见偌长一条队伍,领头的是几个骑着白色骏马身穿铠甲的骑士。为首的那一位头戴金凤翅盔,一身鱼鳞金甲,肩披猩红色披风。但见他身材高大硕长,剑眉星目,鬓似刀裁,这一身装束衬得他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格外的英伟不凡。

而其身后几名骑士也是一身铠甲,却是鱼鳞银甲,同样肩披猩红色披风。

还没见过迎亲之人是如此穿着的,若不是其后面跟着挂红结彩的八抬大轿,并有敲锣打鼓鸣锣奏乐的吹打班子,以及负责撒喜钱的红衣之人,还真以为是哪个将军打赢了胜仗班师回朝。

这么看来为首那位身穿金甲之人就是安郡王了?

这还是安郡王第一次出现在京中老百姓眼里,世人俱传这安郡王是个身高八尺,手撕活人的混世大魔王。虽之后因有赈灾之举,一改之前的坏名声,但人们还是没见过其本人的。

此时看来这安郡王哪里是什么魔王,明明就是一英挺威武的男子。

孙珩骑在高头大马上,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别说外人没见过这么迎亲的,他也没见过。可那位爷决定迎亲之时不穿喜服,而是改穿盔甲,为了与之相符,他们也只能跟着弄这么一身装束。

一众寻常在世人眼中斗鸡走狗玩世不恭的浪荡子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穿如此正式衣裳。不自在自然是有的,可看见路旁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俱都一脸心荡神驰地望着自己,顿时一种豪气干云之气由心中发出。

“嘿,爷明儿大婚时也这么穿。”其中一人说道。

“切,就你这样的,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你怎么说话的,想干架是不?”

“来来来,爷怕你不成。”

为了不有损形象,这几人都是压着嗓门说话的,祁煊好不容易端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俱都被他们破坏了。

“都给爷闭嘴!”

顿时窃窃私语声没了,大家清清嗓子都摆出一副威仪样,弄得好像并不是去迎亲,而是去打仗也似。

*

坐在屋里都能听见外面鞭炮大作之声,由远至今。

彩儿急急从外面跑进来:“姑娘,来了,迎亲队伍来了。”

室内顿时一阵乱,洪兰溪当时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望着秦明月,香巧香桃忙着去找盖头。秦明月被她们这一番弄的,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这时,薛妈妈从门外走了进来,“慌什么,香巧你扶着姑娘再去补一遍妆,香桃你去取凤冠和盖头来。迎亲队伍刚到门口,不着急,咱们还要等两位公子。”

于是秦明月便被扶到妆台前,又略施了一层脂粉,并将之前喝茶蹭掉的胭脂补上。这时香桃取来凤冠和盖头,薛妈妈上前检视了一番秦明月的仪容,才郑重地将凤冠戴在她头上,并将盖头帮她盖上。

顿时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红。

似乎有人进来了,外面也越来越吵,门外鞭炮大作,不绝于耳。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秦明月被人扶上了背。

“小妹,别怕,大哥背你出去。”正是秦凤楼。

从盖头下看去,还能看见身边跟了一双黑色的靴子,秦明月知道这是她二哥秦海生。

一步一步,感觉自己从屋里到了屋外,一路慢慢前行,秦明月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

直到有一双并不陌生的手扶住自己,她顺着盖头下看去,只能见到此人似是穿了一身金甲,因为入目可以看到金甲下缘的鱼鳞片。

“我把月儿交给你,你要好好待她。”

“一定。”

直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秦明月才恍然意识到此人是谁。

金甲?

她不禁一愣。

同时也有一种失笑感,他该不会还弄了一朵七彩祥云吧。

*

鞭炮声中,花轿在镇北王府大门前停了下来。

镇北王府中门大开,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站了许多人。

一身大红色凤冠霞帔手抱着喜绸的秦明月被喜娘扶出花轿,踩在铺在脚下的福袋上。刚站定,就感觉手中的喜绸一紧,身边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接下来的一切,秦明月都是跟着喜娘的引导动作着,直到在喜堂拜了天地,被一众人拥进新房。

“掀盖头,掀盖头。”一片笑闹声中,有人这么喊着。

坐在喜床上的秦明月,不禁局促地动了一下。

眼前突然明亮,秦明月下意识去抬眼,这才看见她身前站着的祁煊。

只见他一身鱼鳞金甲,头戴金凤翅盔,剑眉虎目,鬓似刀裁,格外英伟不凡。尤其一屋子的龙凤火烛,照得满室耀耀生辉,映在他那身金甲上,乍一看去,宛如天神下凡。

“好漂亮的新娘子!”恍惚间,有人说道。

听见此言,秦明月忙垂下头去,她是不想让人看出她并无羞意,哪知被人误会了,响起一阵心照不宣的大笑,还有人说新娘子这是害羞了。

这时,有丫鬟端来结了红绸的银盆,盆中装着红枣、栗子、红豆、桂圆、莲子、花生等物。一众衣衫华丽的男男女女俱伸手去盆中抓起喜果,满脸笑意地往端坐在喜床上的两人砸了过来。

大家都有分寸,所以喜果都是轻轻地砸在身上,便掉落了下来,还有许多则是砸在了喜床上。直到一盆喜果尽皆用完,祁煊才站了起来:“好了好了,都去前院吃酒去。”

一众来闹新房的宾客被送了出去,祁煊这才道:“你先换了衣裳歇着,爷还要去前院待客,若是饿了,便吩咐让人端些吃食过来先用,不用等爷。”

在他深邃的眼神中,秦明月点了点头,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室中终于安静了下来,秦明月抬头向四周望去。

只见满室都是一副富贵气派的景象,不过她也没多看,因为实在是折腾了这么半天,头上又带着那么重的凤冠,浑身都不舒坦。

她正想叫香巧,这时有两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

面孔很生,不过生得倒是不错,水灵灵的,嫩得像刚掐下来的葱白。

两人走上前行礼:“郡王妃。”

秦明月点点头。

这两人又道:“郡王妃可是需更衣?”口中说着,人就凑了上来。

秦明月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心,问:“我的丫鬟呢?”

两人对视一眼:“奴婢二人是王妃特意命前来侍候郡王妃和郡王的,郡王妃的丫鬟已经被安排下去歇着了,还是由奴婢二人来服侍郡王妃吧。”

不提镇北王妃还好,一提秦明月就想起那次惊马。

她脸上挂着笑,手上却挡开两人的动作:“我不惯让她人服侍,你们还是去叫我的丫鬟来吧。”

“这……”

其中一个绿衫的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郡王妃,可是奴婢二人侍候得不好?若是不好,您直说,千万别撵了奴婢二人走,不然奴婢二人回去可是要挨板子的。”

这一幕着实弄得秦明月有些措手不及,还不待她说话,另一个也跪了下来,小脸哭得是梨花带雨,让人看起来怜惜不已。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走进来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她头戴棕帽,插桃心顶簪,上穿白护领交领短襦,下着马面裙。板着一张脸,目中厉光乍现。

一见此人,这俩丫鬟眼中就露出惊惶之色。

这妇人冷笑,也没说话,只是一个眼神身后就进来几个婆子丫鬟,这些人二话没说,低着头上来就把两人捂着嘴拖出去了。这期间动作之干练利索,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人。

直到这群人下去,这妇人才步上前来,挂着一脸笑,温声道:“奴婢夫家姓裴,郡王妃叫我裴婶就好,是安郡王府的管事妈妈,也是这浩然苑的管事妈妈。这次郡王爷和郡王妃的大婚被安排在镇北王府,郡王爷怕府中下人不妥帖,特意将奴婢从安郡王府接过来暂时服侍郡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