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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143)+番外

其实何止秦明月心中复杂,他何尝不是。

明明知道‘娘’并不能代表什么,而娘也并不一定都是全心全意爱护儿子的,甚至她早就没把自己当儿子了,可还是不忍。不忍对她做出什么,甚至不忍让她伤心……

祁煊跋扈的面孔从来都是假象,每次与镇北王妃起冲突,有自保的心思在,也有忍到忍无可忍下的愤怒。

他曾扪心自问过无数次为什么会这样,答案都是无解。事情似乎不知不觉就这样了,母子二人之间势同水火。

不过这些祁煊并不想道出这一切,而是掩饰道:“你担心她作甚,她好得很。能吃能喝能睡,好得不能再好。”

一看这就是气话,反正秦明月是不信太后会什么也不说,就是做个样子来敷衍他们。若是敷衍,又何必演出那么多戏。

“你不信?那我叫人来问问你听。”

秦明月好奇地眨眨眼,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有一个黑衣人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说说今天正院那边的事。”

秦明月眼中异光频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

不待她多想,就被这黑衣人所说的话吸引去了注意力。

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但听声音是个男人。

且是个声音和给人的感觉一样,是个冷冰冰硬邦邦的男人。

他言语简练,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将今日正院那边发生的事讲了出来,仿若是个没有情绪的人。

他说得很详细,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秦明月却越听越诧异,越听越惊心,忍不住看了祁煊一眼又一眼。

直到黑衣人说完,祁煊挥手让他退下,秦明月都没有回过来神。

天已经整个都黑了下来,祁煊的脸掩在黑暗中,让秦明月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她能敏锐地感觉他的情绪其实并不好。

其实怎么能够好呢?

亲奶奶是为人所害,亲爹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苟且偷生小心经营换来的。本该是母慈子孝,如今却是母子成仇。而他却是‘认贼作父’,虽到不了这种地步,但意思已经差不多了。至少在世人眼里,甚至是镇北王府一系的眼里,祁煊这个嫡长子就是认贼作父。

可祁煊愿意吗?

他也不愿,稚龄便离开父母,被送到宫中。他寄人篱下,小命儿都在人手里,惠帝皇后乃至皇太后都希望他是‘歪’的,所以他也只能歪了。不光得歪,还得跟亲生父母做对才成。

从来没有人问他愿意不愿意,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愿意不愿意被放弃,可就这么被放弃了。

一种莫大的感伤上了心头,比那日祁煊对她剖白心迹更为悲恸。

秦明月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怔怔地看着男人浸入在夜色中的背影。

过了好久,她才上前一步,静静地环抱着他的腰。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

因为出了这么档子事,明明是新婚第二日,两人却没有心情做任何事。

相拥着渡过了一夜,次日天还是亮了,太阳还是出来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秦明月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没有吵醒沉睡中的祁煊,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自己穿了衣裳,才出了卧房的门。

外面守夜地香巧有些诧异地望着她,正想说话,被她噤声的动作打断。

“动作都放轻些,郡王还在睡。”

香巧懂事地点点头,转身出去叫人服侍秦明月洗漱更衣。

待收拾罢,秦明月声音轻快地吩咐她们去备早膳,还特意点了几个菜,让厨房去准备。

之后才转过身,回了卧房。

她去床那边看了祁煊一眼,发现他已经醒了,撩开帐子就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她笑得很灿烂,声音很轻快:“醒了?我已经让人备了早膳,今儿是我回门日,咱们用了早膳就回秦府。”

见他还是不动,她一脸宠溺的无奈凑到近前:“怎么?还闹起床气?那要不要让我服侍你起身?”

祁煊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她也没等他回应,就去立在床侧的檀木衣架上拿来挂着的衣衫。

祁煊平日睡觉,惯是喜欢光着膀子,所以整个上身是□□着的。

秦明月先是拿着他的中衣,将他从床上拉坐起来,像侍候小孩子那样给他穿上。因为这人太懒了,一动都不动,她又是翻上又是翻下地捣腾着。

好不容易给他穿了中衣,系上带子,她将他从床榻上拉起来,给他穿了鞋,将他拉到妆台前坐着。

拿过妆台上的犀角梳,一下一下给他梳着头发,梳顺了后,帮他挽了一个独髻,用羊脂白玉簪固定住。

秦明月的手艺并不好。

认真来说,她并不太会梳发髻。她自己的发髻以前都是随便梳的,有时候是念儿帮她梳。有了香巧她们以后,就交给了她们打理,幸好男子发髻不算太复杂,她也将将完成,就是累得满头大汗。

香巧她们已经端来了热水帕子青盐唾盂,她也没让她们上来服侍,而是将之挥退了下去,亲手服侍祁煊。

先让他净了牙,漱了口,又用热水浸湿帕子帮他擦脸。擦好后,她顺手拿起一旁放着的面脂,从里头挖了一坨出来,放在手心里温热,要给祁煊擦脸。

直到此时,祁煊才有了反应,一脸嫌恶地看着她的手:“爷又不是妇道人家,擦这作甚!”

听他声音,就知道这厮恢复过来了。

其实祁煊本就没什么事,一些秦明月不知道的事,他其实早就知晓。黯然是有的,但也没有秦明月想得那么严重,只是难得见她这么温柔小意服侍自己,他就任她为之。

“要不你们男人的脸怎么没有女儿家的光洁,俱是因为你们从来不打理自己。秋燥,还是擦些脂油润润得好。”大抵也是看出这厮是故意让自己担心,她不由分说就将一双小手按在他脸上,胡乱一通揉搓,搓得祁煊直去拽她手。

可又不是真拽,秦明月笑着,祁煊哇啦哇啦抗议中,终于将面脂涂抹在他脸上。直到她手拿开,祁煊还是气哼哼的。

她笑吟吟的,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感,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听话,把衣裳穿了,咱们出去用早膳。”

祁煊哀怨地瞪了她一眼,低头看着她给自己穿上外衫,并在腰间摸索着给他系腰带。瞧着那白嫩的耳尖就在眼前,他顺势就啃了一口上去。

秦明月被刺激地一跳,也不给他收拾了,“好了好了,用膳去!”

早膳已经摆好了,是燕窝粥,至于菜除了一道清炒时蔬,其他都是荤食。面食则是金丝卷、豆沙馅的小馒头、栗儿糕,还有两笼虾仁蒸饺。

秦明月历来蔬菜吃得多,荤食吃得少,一看那几碟菜就是给祁煊准备的。

谁叫他是肉食动物呢?无肉不欢。

心情愉快地用了早膳,秦明月回房换衣裳,直到两人坐上去秦府的马车,只有两个人在时,祁煊才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道:“谢谢。”

祁煊又怎么看不出来呢,这一早上她忙了这么多,不就是在让他高兴。

所以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秦明月佯装不解地道:“谢什么?是不是在说我帮你更衣的事?哪家的妻子不都是这么服侍夫君的。”

祁煊用那种‘你别装了’的眼神看她,她虽只嫁给他不过三日,他也算看出来这丫头的秉性了,从不知怕为何物,且从来不怕他。

别人家的妻子都严守女训女戒,丈夫不执箸,自己绝不抢先,都是夫君用了,自己才能用。也绝不会发生夫君起了,自己还没事人儿一样睡在榻上,更是该事无巨细地侍候着夫君的一切行居。

她倒好,若不是昨晚发生了那档子事,估计今儿自己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心里软得像是化了一般,他面上却端着道:“既然有这种自觉就好,为夫的觉得爱妻你还是多习女戒女训,以后才能做到贤妻的典范。”

秦明月心里吐槽学你个大头鬼,面上却毕恭毕敬道:“谨遵爷的训词。”

然后话还没说完,她倒笑了起来,祁煊也被气笑了,一把将她抓过来□□着。

直到将她唇上的胭脂啃得一团糟,秦明月使劲推他,他才罢手。

不自觉中,马车已经到了秦府。

秦府早已是大门敞开,门前候着几个下人。

一见马车远远行来,就赶忙跑进府里,不多时秦凤楼和秦海生就出来了。

郡王妃三朝回门是有仪仗的,也算是生为妹婿的祁煊正式拜访秦府。按理是要行礼,秦凤楼二人还未拜下,就被祁煊给扶了起来。

秦明月在一旁嗔怪道:“大哥二哥何必这么多礼。”

秦凤楼连连摇头,“礼不可废。”

秦明月正想说什么,就听祁煊道:“没什么礼不礼的,让两位舅兄拜我,回去今儿爷该睡小榻了。都退了退了,杵在这里做什么,都回去,留辆马车。”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对四喜等随侍而来的王府人所言。

于是一众人只得原路返回,四喜和车夫及几名侍卫留了下来,祁煊秦明月则同秦凤楼兄弟二人往里面行去。

即使明知道妹婿不可能不待妹妹好,秦凤楼和秦海生也是才放下心来。少了担忧,心情自然舒畅,一行人去了堂中坐下,语笑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