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戏子奋斗日常(167)+番外

濠镜的佛朗机人并未想到大昌的水师会在这个时候来打他们,他们并未收到任何风声,他们以为大昌水师正沉浸在屡屡被人挑衅的愤怒中,他们正沉浸在有人蠢得替他们转移战火的欣喜中。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大昌的水师来了。

而就是恰恰这种疏忽,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战火整整燃烧了数日,濠镜当地的佛朗机人尽数毙命,只有奥普森斯诺带着手下几个心腹趁乱坐船逃了出去。

而祁煊并未因胜利得意忘形,因为他知道这群人肯定还会来,而下次来燃起的战火会更加惨烈。

果不其然,在两个多月之后,葡萄牙海军的数十艘战舰开到了濠镜附近海域。

被在外巡航的大昌水师舰船截住,两者之间并未发生交火,可是葡萄牙人态度十分强硬。要求大昌交出俘虏他们的人,并允许他们上岸进行贸易。另,需将濠镜交由他们使用,而他们无需付出任何费用。

不光如此,大昌还需对葡萄牙海军致歉,并赔偿葡萄牙海军一笔让他们满意的赔偿款。

消息传回来,震惊朝野内外。

这群蛮夷不光要割地,还要让纳贡啊!

纳贡对大昌来说是什么,就是对这群蛮夷俯首称臣,甘为附属。

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还用说,打吧。

开隆十九年二月,福建水师舰队与葡萄牙海军进行短距离之间的交火。

不敌,退败。

葡萄牙海军登上濠镜,并在其上与大昌驻军进行交战。大昌驻军不敌,战死两百零四人,俘虏六人。不过之后,这六人相继自刎殉国。

葡萄牙海军错愕,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濠镜修建防御工事,并立下石碑宣示主权。

同时,大昌朝廷发下政令,禁止大昌子民再与佛朗机人进行贸易,双方停止互市,大昌境内所有佛朗机人全部驱离出境。这主要是针对一些在大昌进行传教的传教士。

葡萄牙海军抗议,无人理会。

而大昌水师正在进行积极备战中,不但水师所有舰队皆被启用,并调集了巢湖水师及漕运诸多战船。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直到真正和那些夷人的海军交上火,祁煊才意识到在他眼里底气十足的舰队与对方相比,还是所差太多。倒不是指战舰上的,而是火器方面。对方的火器不光射程远,威力也巨大,福建水师战舰所配备火器不及对方多矣。

而同时,朝廷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多,有重提海禁之事的,有要求换掉将领的,可当福建水师要求朝廷给予支持时,除了一些破旧的船只,却再无其他。

福建水师上下愤慨,无奈之下祁煊只能动用水师金库发下‘悬赏令’。

不但召集民间商船,并对沿海一带的几个江湖帮派进行召集,除了许以重利,还许下日后减免商税诸多条件。而市舶司苏提举亲自批下文书,给予承诺。

赏格中,但凡参战皆有奖励,不仅只限水师官兵。参战者每人给银五两,每条船给银二十两,斩首一级五十两。

士气空前高涨。

扛着诸多种种压力,在一个寂静的夜里,得到可靠情报的福建水师悄悄袭上濠镜。

葡萄牙海军早有戒备,很快迎击而上。

可此时水师却使用了葡萄牙人从未见过的火船战术。随着一声令下,在巨舰火炮的遮掩下,数百条小型船只悄悄驶了上去,这些小船将整个战场进行了切割,主要围堵对象是葡萄牙海军的战舰。就在葡萄牙海军猝不及防下,这些小船蜂拥而上搭钩点火。

葡萄牙人哪里见过这种战术,很快就溃不成军。数十艘战舰,甫一交战就被焚毁三艘,又被水师战舰击沉两艘,俘虏一艘,其他狼狈逃亡。

水师趁胜追击,在南海将这些溃败的葡萄牙海军战舰尽数击毁。

经此一战,福建水师声名大振,而同时作为提督的祁煊也赢得了诸多赞誉。

朝廷频频收到捷报,大喜过望,进行一番例行封赏之后,朝堂之上关于福建水师提督安郡王专权擅势、罔顾皇权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火船术借鉴的是,明荷在料罗湾大海战之中使用的战术。

满刺加是现在的马来西亚,明朝叫马来国。葡萄牙人就是占领了满刺加,才控制了马六甲海域。

另外,小两口要回京了。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

其实早在之前,朝堂上弹劾祁煊的声音便有很多。

尤其之前在接触战中, 福建水师惜败葡萄牙海军, 那些借势重提海禁之事的朝臣, 纷纷弹劾道若不是安郡王不顾政令,任意妄为,也生不出这种乱子, 致使大昌水师惨败而归,朝廷颜面荡然无存。

这种说法纯属胡搅蛮缠,但无奈人多声音大, 即使朝堂上有不少人为安郡王说话,也压不住这些声音。

及至之后, 祁煊私自以福建水师提督署的名义发起悬赏令, 并招揽了一些江湖海帮,这更是让他们宛如抓住了把柄也似, 纷纷上蹿下跳地弹劾。

福建水师提督署为何绕过朝廷发下悬赏令不提, 为何招揽江湖海帮不提,只抓着一点小小的痛脚参。颠倒黑白, 指鹿为马,但凡有人为其说话, 便一顶大帽子扣上去,说对方被安郡王收买了。

若论朝堂是一片江河湖海, 这些跳出来的人只能算是一些小鱼小虾,关键问题是朝中许多举重若轻的大臣纷纷默不作声,奇怪的是惠帝也不出面袒护安郡王了。于是小鱼小虾也能咬死人, 致使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及至之后为祁煊说话的大臣纷纷也不说话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声音。

与此同时,祁煊对朝堂之上发生的事置若罔闻,无视王铭晟连番几次给他发来密信,让他上自辩的折子。而是加紧速度开始在东海南海一带布置起海防线,有了之前与葡萄牙海军一战,那些藏首藏尾的海寇们也不见了,进行得出奇顺利。

这些日子祁煊很忙,经常夜不归宿,出海更是家常便饭。

而秦明月也一改之前一心扑在昀哥儿身上的样子,开始抽出空来处理启明商行的一些事物。

这日,祁煊难得清闲,说要带秦明月出去转转。

秦明月百思不得其解,想着许多时候未出去透透气儿了,便准备打扮收拾一番同他出去。换衣裳的时候,祁煊让她穿上男装,她也未多做质疑,就是心中有些纳闷。

等出了门,却是往港口去了。

两人一同登上一艘战舰,随着一阵号声,船起航了。

祁煊不说,秦明月也就不问,两人坐在甲板上,晒晒太阳,吹吹海风,倒也安适。

船行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模样,才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岛旁停下。

两人上了岸,祁煊也没带其他人,就领着秦明月往里头走。

往前行了一会儿,才见到一副让人窒息的美景。银白色的沙滩,高耸挺拔的椰子树,碧绿色的海岸,美得简直恍若不在人间。

见她一副惊喜的模样,祁煊也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来。

“这是布置海防线时,无意中发现的,我记得你曾经说想要一座小岛。我上来看了看,觉得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离着大昌不近也不远,就特意将这里略了过去。你要是喜欢的话,过两日我就找人上来盖座房子,以后这岛就留给启明商行用。”

秦明月吃惊地望着他,“你知道我想要岛是做甚?”

“还能是做什么,爷是跟你睡一张榻上,若是摸不透你的心思,也枉活了这么多年。你是怕朝廷政令会变,人走茶凉,所以想先留一条后路。”口气似有些唏嘘,也似有些索然无味的意味,祁煊难得一脸沉静地望着泛着浪花的海岸线上,“这样也好,爷恐怕在福建呆不了多少时日了。”

秦明月抿了抿嘴角,故作轻松道:“这样也好,我早就厌极了这里的天气。酷热难当,蚊虫也多,每天到了晚上都得让香巧她们用药草将屋里熏一熏,不然晚上定是睡不安稳。昀哥儿还小,这种环境不太适合孩子的成长。”

祁煊看了她一眼,“你就不问问爷为何说福建呆不了了?”

“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有人眼红了,或是有人坐不住了。你记住一句话,无人妒者是庸才。”秦明月见脚下有块儿石头,捡起来,往海面上扔了过去。可惜臂力不足,石头掉落在沙滩上。

祁煊先是沉默。须臾笑了起来,“好一句无人妒者是庸才!行了,爷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爷就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说着,走过去将那块儿石头捡起来,扬臂往海面上扔去。

在没来到福建之前,他以为天就是那么一片天,或是阴或是晴,都是息息相关。来到福建以后,才发现原来天地是如此的广阔,天之外还有一片更大的天地。而人除了关心天气的阴晴,还有理想,还有责任,还有抱负。

他并不为失去权利而烦躁不安,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事还没做完。当一个人充满了干劲儿正打算往前冲,却被人硬生生拽住的那种感觉,祁煊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他这才知道,他以前所认为的憋屈,其实并不是憋屈,这种才是。

同时还有一种更深层的担忧,若是他离开了,这里还能如他所想的那样继续发展?会不会再度变成以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固步自封,只顾内斗,而说不定哪日屠刀就会降临,而这些安居乐业的的景象都会变成一种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