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戏子奋斗日常(17)+番外

谁嫌弃银子扎手呢?银子自然越多越好,攒够了银子,他们就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自己开个戏楼,这可是她爹她大哥最初的梦想。

知晓惠丰园又开了《白蛇传》,赶来订座的人如过江之鲫。

不光有男人,甚至还有妇人,俱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带着自家小姐坐着轿子前来看戏的。

最近这段时间里,《白蛇传》在苏州城富贵人家的交际圈里也传了个遍,一些夫人小姐们没少议论。可惜碍于女人家出门不便,真正看过的却没几个,大多都是听自家父兄或者下人们议论的,心里早就是好奇至极。一听说惠丰园里要从头开场演,便都使着身边的婆子小厮前来订座。

李老板没想到在戏园子里还能赚女人家的钱,再加上前来打招呼订座的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家眷。为此,他特意另辟了两个雅间儿,专门用来招待这些贵夫人和贵小姐们。

问为什么不多辟几个雅间,哪家夫人小姐愿意跟别人挤啊?

李老板倒也想,他巴不得能容纳的人越多越好,可惜目前这个戏厅已经是规格中最大的了。

值得一说的是,这戏园子里的戏厅与其他建筑屋舍都不一样,为了拢音,房顶天棚整体呈螺旋状。另,戏台子下放了许多水缸,里面装满了水,起到一个扩音的作用。若是地方再扩大,不光视线,音效也是达不到的。

李老板只能忍痛把嘴边的银子推出去。

不过为了多弄一些座位出来,他也算是绞尽了脑汁,二楼雅间全部被打通弄成一楼那种一排一排的座位。仅留了一个单独的雅间,却是给刘茂留的。不过这雅间也和往日不能比,除了视线极佳,刚好正对着戏台子,面积却是大大缩水。

为此,刘茂差点没把李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不过李老板会装可怜,且刘茂也知道现在《白蛇传》火,他坐的这个雅间的隔壁就是给那些贵夫人和贵小姐准备隔间,难道让他去跟妇人抢?

且不提这些,因为惠丰园重开《白蛇传》,苏州城里更加热闹的,不光夫人小姐们在议论,文人雅士们在议论,甚至连班夫走卒也跟着议论起来。

一下船,莫云泊就听见有人在说一个叫做白蛇传的戏。

他这次南下谁也没跟打招呼,就想着出来安静地游游山水,也免得被这边长辈知道了,天天被拉着去应付亲朋好友都忙不过来,也因此并没有人来接他。

随从陈一去找车,他和祁煊就站在码头上等。

炎炎夏日,又是大中午,莫云泊是个无风自凉的性子,倒也不觉得热,倒是一旁的祁煊满脸都是不耐。

“……嘿,话说那白娘子坐在家中祸从天上来,她哪知道有个秃驴正在打她的注意啊,且许仙也是个窝囊废,别人跟他叨叨几句,他就忘了夫妻情义,忘了白娘子待他是如何如何的好,竟拿雄黄酒去试自己的婆娘……白娘子喝了雄黄酒,不大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咋就这么热呢,浑身直发烫……她感觉自己怕是要现了原形,就赶紧回屋去呆着,谁曾想这是那许仙故意试探……许仙也是蠢,胆子小就老实呆着不行,非要过去看,这一看可坏事儿了……”

几个在码头讨生活的苦力,三五成群坐在草棚子的阴凉下面,其中一个苦力正在跟旁边几个同伴吹牛,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说到兴头儿上,又是拍巴掌,又是拍大腿,宛如打了鸡血也似。

就有那人见不得他这副张狂样,忍不住酸他:“王大牛,你个天天在码头给人卖苦力的,那惠丰园的票价你干一年也换不来,说得好像你真的看过似的。”

叫王大牛的苦力,刚说到白素贞现了原形,将许仙吓死了过去。

这是白蛇传最新一折《盗仙草》的情节,三日之前方才演罢。也是秦明月懂得吊人胃口,刚好卡在许仙被现了原形的白娘子吓死了这里,正看到□□处,突然没了下文,这不到处都有人在议论了。

听到这话,口沫横飞的王大牛顿时一噎,瞪着铜铃似的眼睛,骂道:“爱听就听,不愿听就滚,老子还不愿意跟你浪费唾沫呢。”

第17章 (捉虫)

==第十七章 ==

一旁纷纷有人帮着王大牛说话。

“就是就是,李大/麻子,你不愿听就坐远些。”

“王大牛二姨家的姑老表的堂弟在惠丰园当伙计,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快走快走,别扰了我们听戏。”

“不愿听就坐远些。”

大家都正听在兴头儿上,怪不得都帮着王大牛说话。

王大牛得意一瞪李大/麻子,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一碗水,一口喝干之后,才又开始讲了起来。

那边说得高/潮迭起,这边莫云泊听得饶有兴味,他手持折扇往手心里一敲,对祁煊道:“这戏有意思,这讲戏的人更有意思!”

他生得面如冠玉,身材硕长,一身淡青色长袍,越发显得君子如玉。站在码头,那就是一副画,幸亏现在正是大中午,这码头上大姑娘小媳妇们少,若不然指不定被人怎么偷瞧了。

当然,他身边那人也不差。

那人一袭黑色长袍,身材结实壮硕,个子高体积大,往哪里一站,就是一座山,那存在感别提了。也因此路过偷看莫云泊的人少,反倒看这人的更多,不过大多都是只偷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连带着莫云泊身上也少了许多打量的目光。

实在是这人气势有些骇人!

只见他浓眉虎目,挺鼻薄唇,一张古铜色的脸宛如刀削一般有棱有角。大抵是因为热,他的衣襟半敞,露出一小块儿结实的肌理来,袖子也半挽在手肘处,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更显浑身腱子肉鼓鼓的。

尤其他此时目露一丝不耐烦,浑身更是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只差在脑门子写几个大字‘别来惹我,爷很烦’。

看外表就像是大街上欺压良民的地痞无赖,可细看却又着实不像。不过人有避难趋易之本能,知道这人大抵是个不好惹的,也因此目光只是一触,就匆匆躲开了。

莫云泊见祁煊不理自己,反倒乐了,“瞧瞧你,跟是你要跟来的,可这一路上倒没见你观赏山水,全都跟自己过不去了。”

祁煊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颇为不耐:“这天热成这熊样,也就你是个异类,像个娘们似的包得这么厚,还一点儿都不觉得热。老子早就热得不耐烦了,早知道南边这么热,你当老子愿意跟你过来?陈一呢,平时就看他就是个办事墨迹的,这找车找到妇人裤裆里去了?!真是有个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个什么样的下人,做事儿都是娘们兮兮的。”

听到这话,莫云泊微微一哂,倒不是在乎自己被说成娘们,而是被说自己包得很厚。

厚吗?

他不过是穿了一层亵衣,一层中衣,外面罩了一件薄袍,寻常人不都是这种穿法。好吧,这祁煊不是正常人,反正以莫云泊从小的教养,他是没办法像祁煊那样就一件单袍,衣襟还被扯了开,不但不觉局促,反而视为正常。

不过这话莫云泊才不会跟祁煊说,说了该又会绕回之前的话题,被他说是娘们。

其实也就是莫云泊和祁煊关系不同一般,别看莫云泊以脾气好著称,但若真生气了,也是会翻脸的。不过也没人会当莫云泊面说他娘们,人家这明明就是君子如玉,风度翩翩好吧,难道要像祁煊这样,一副豪放不羁,走哪儿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才好?

莫云泊不愧他好脾气的标签,没脾气地笑着安抚道:“好了,着什么急,陈一这不是来了。”

说着,他折扇往前一指。

就见不远处,陈一正满头大汗地赶着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

在北边过惯了的人,还真不习惯这南方的天气。

陈一方把车停下,祁煊二话不说就撩起下摆上了车,坐上去后还不忘抱怨道:“说你是个异类,你还真是,外家在这里七大姨八大姑都在这边,回来竟然不跟人打招呼的?不想跟他们应付,扭头就走不就行了,非要遭这种罪,也不让人来接咱们。”

莫云泊淡然一笑,却是不辨。

若他能如祁煊这样反倒好了,可惜,他终究是莫云泊,不是祁煊。

“好了,你就别抱怨了。我记得苏州有道名菜叫做松鼠鳜鱼,小时候吃过,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味儿,我请你去吃如何?”

祁煊往车壁上一靠,长腿微曲,睨他,“你堂堂的衡国公府五公子,还有吃不到嘴的东西?要是我没记错你们家里好像养了好几个南边的厨子吧?”

莫云泊淡淡一笑:“当然不是,不过都不如小时候在这里吃的地道,这刚到饭点,咱们就去尝尝如何?”

“随你。”

莫云泊笑了笑,跟着坐上车来,吩咐陈一驾车先去找个地方用饭。

往日在京城里,行走之间前呼后拥,如今轻装简行,倒也方得趣味。

*

所以说莫云泊他们到的还真不是时候,正值中午饭点,稍微好点儿的酒楼都是宾客满座。不好的酒楼,别说祁煊看不上了,陈一也不会让自家公子去那种地方用饭。

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儿,陈一被祁煊骂得灰头土脸,好不容易找了个地,进去一问,又没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