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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182)+番外

秦明月心中早已有数,知道鲁氏迟早要提上这事,果不其然。

香桃给两人上了茶,秦明月接过来,垂着眼用盖子拂了拂上面的茶沫,啜了一口:“确实挺耗银子的,不过弟妹知晓昀哥儿还小,又是第一次在这么冷的地方过冬,怕冻着了孩子,这些花费却是免不得的。”

鲁氏理解地点点头,“这倒是。缺了大人的,也不能缺孩子的。大嫂对昀哥儿的心,和我待熙姐儿是一样一样的,都是生怕亏了孩子。不过大嫂,你也别说我挑唆,大哥是咱们府里的世子,您是世子夫人,昀哥儿是小世孙,缺了谁的,也不该缺了这泰安院的。她李氏成日里吃血燕,吃一碗倒一碗,合则泰安院里只是用些炭火就拿不出来,还不是指着给您下绊子,刻意刁难。”

自打熟悉了之后,鲁氏在秦明月跟前说话就不遮掩了。别的也就不提,她对李氏的不待见可是表现的十足,一点都不忌讳。

因为有着这样一层缘由,所以如今鲁氏和秦明月的关系是越来越亲近。寻常两人坐在一起,除了说说衣裳首饰之类的闲散话,大多都是在说李氏。

其实也就是鲁氏说,秦明月听,偶尔会附和两句。

不过别看鲁氏和秦明月好,那也只限于她个人,在人面上祁栋该不怎么待见祁煊,还是不怎么待见。

所以说这三房两口子也是人精,可在这偌大的镇北王府里,又有谁是简单的呢。

听及此言,秦明月静默一下,才有些赧然道:“三弟妹也知道,我这人脸皮薄,人家不给,难道我还要上门去要不成。我也做不出那种事来,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自己掏也就自己掏吧。”到底心中难以平复,所以表情是复杂的,语气是感叹的。

鲁氏连连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嫂这种想法就错了,从表面上来看不过是些柴炭,可从大面上来说却不是如此。如今府里等着望风向的人众多,这次你容了让了,指不定下次人家就敢见人下菜碟,连分例银子都敢克扣。若是我没料错,打从大哥和您回来,府里就没给泰安院送过分例?”

秦明月愣神,眨了眨眼。

一看她这副表情,鲁氏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给她解惑:“咱们府里凡事都有制例,每一房每一院子都按日常所需拨下不等的用物,小到针头线脑茶叶白糖大到衣裳首饰。就好比咱们萧笙院,我的衣裳分例是一季八套,胭脂水粉也有等份,若有额外所需自己贴补,另还有柴米油盐分例菜之类的琐碎用物。而月例银子是一月五十两。熙姐儿还小,用不了胭脂水粉什么的,都换做了其他应有之物,而分例银子则是十两。”

“咱们内宅妇人,除过自己的嫁妆,过日子就只靠这些分例。时间短了,自己贴补一二显不出来什么,可若是时间长了,谁也贴补不起。再说了,这是该有的,人人都有,凭什么咱没有。所以大嫂你得管她要,必须要,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她没把您和大哥当成回事。”

鲁氏说得很是慷慨激昂,仿若这委屈是她受了一般。大抵是说得有些口干舌燥,她端起茶盏啜了两口,润润嗓子,才继续又道:“让弟妹我来看,大嫂是世子夫人,这府上中馈就该您管着。我早说了李氏立身不正,凭什么她拿着中馈成日里刁难我们萧笙院,同样都是嫡出,是父王母妃的亲儿子。可我们三房在这府里说话不管用,没人理会。”

“不过大嫂您不一样,大哥是嫡长子,历来嫡长居尊。你和大哥既然回来了,这管中馈她李氏就该让出来。不过我料想她舍不得,她这人素来小气,最喜欢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刁难人,你若找她闹,她推得一干净说是下人疏忽,反倒倒打一耙说您为人太计较……”

看来鲁氏这是在李氏手里亏没少吃,不然说起来这么感同身受。

事实也确实如此,反正自打回到镇北王府以来,秦明月能明显看出三房在府里的地位不如二房。就如鲁氏所讲,同样都是嫡出,同样不是嫡长子,你凭什么呢。

愤慨是真的,小心思是真的,三房想看着大房和二房打擂台也是真的。

这是阳谋,秦明月却不得不接。

之前鲁氏所言恰恰是她心中所想,输人不输阵,有时候损的不是银子,而是面子。

面子这东西有时候有用,有时候又没用。当有用的时候,面子就大如天,这次的面子你不要,下次的也别想要,让着容着面子没了,她倒不要紧,可祁煊正是关键时候,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秦明月懂。

可怎么接,也是个问题。

幸好秦明月早有章程,一直以来打从她和鲁氏接触,她就装得是一副见识浅薄小门小户出身的模样。这个姿态附和她的身份,也有缺点。有缺点,才容易让人攻破,才会有一些想利用她的人凑上来。

人凑了上来,对方打得什么心思,很轻易就能摸得一清二楚。

就好比这鲁氏,秦明月从没刻意与她交际,就主动来了,她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秦明月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也有些忐忑不安的赧然:“还是算了吧,世子总说我不够大气,若是我觍着脸和二弟妹闹腾要东西,世子要脸,会骂我的。”

一个以夫为天的小妇人模样,演得是极好的。

鲁氏眼珠转了转,笑得意味深长,“就因为我们是妇人,所以才容易出面啊,难道这种事让男人去?就算闹腾起来,一句自家妇人不懂事也就罢了。再说,大嫂既然说大哥要脸,李氏这么做不就是当着阖府上下打你脸,打大哥的脸。”

估计你平时没少这么跟老三干,要不怎么这么懂得其中的道理。秦明月腹诽着,却装得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那我跟世子提提?”

“提提也不是不可,不过这事是小事,得大嫂您自己有章程。”

“这倒也是,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去找母妃哭。把事闹大了,母妃就算想袒护她,也袒护不了,父王还在府里呢。到那个时候,事情自然就解决了,就算解决不了,咱们吃亏也不能吃在暗处,得让人知道,不然人家合该把咱们当傻子了。”这种苦口婆心的劝说很能打动人,尤其很能打动眼界就井口那么大的小妇人。

“这样啊……”秦明月继续犹豫不决,想了想她还是道:“这事我做不来。”

鲁氏心中暗骂,亏她第一日见大房弄得那出,还以为这秦氏手段有多高,谁知就是个错打错着。她觉得这人白瞎了一副好面相,实际上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

之后鲁氏不厌其烦地挑唆,可到了晌午她得回萧笙院了,还是没能说服秦明月,可把鲁氏给气得不轻。

待鲁氏走后,祁煊来了西间:“三弟妹走了?”

秦明月点点头,叹了口气:“应付她可真是累。”

“累了就不应付,下次来让人把她挡出去。”祁煊向来的宗旨是事情要办,但不能委屈媳妇。

秦明月睨他一眼,“我还就指着她在里头搅合浑水,再说了她在府里多年,消息灵通人脉也有,真有个什么事发生,也能从她这里探出点什么。”

所以打心底里,秦明月还是挺欢迎鲁氏造访的。

“那随你的便吧,你愿意就成。”说着,祁煊从怀里掏出一叠东西递给秦明月,“你看看,这些成不?”

是一叠纸片,大约有六七张的模样,却和一般的纸不同,格外的厚实,一张加起来有十几张宣纸的厚度。

正是秦明月让祁煊做的早教卡。

她也是突发奇想,因为祁煊教着昀哥儿识字,可她觉得这么小的奶娃他就算识字了,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不免就想起现代各种各样的早教卡来。

她形容给祁煊听,祁煊一听,觉得很有意思,刚好他闲来无事,就做了几张。

秦明月拿起一张画着西瓜的卡片,简直有些爱不释手。

整张卡片呈淡黄色,正中是个大西瓜。不同于当下画的抽象,这个西瓜线条极为简单,却是写实派。

绿黑相间的外皮,大红色的瓤,一颗颗黑色的瓜子。在图案最下方写着两个银钩铁画的瘦金体大字,西瓜。

“真好,爷可真有本事。”

祁煊最喜欢看得就是她满脸欢喜崇拜他的样子,于是关于做出这几张卡片费了他多少工夫的事就略过不提了。

他一副‘爷做这些就是洒洒水’的模样,“先做了这几张,等午饭用了,爷再做一些。”

“我给爷打下手。”

*

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就临近了冬至。

每逢冬至,镇北王就会在府中大摆筵席款待辽东境内官员以及手下将领,所以这个时候也是镇北王府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

府里上上下下都动了起来,连一向不管事的镇北王妃,都免不了会在请安的时候问几句。

自然是问李氏。

李氏管着府里的中馈,虽前院那里的事她插不上手,可她管着两个大厨房、采买以及库房等地,摆宴的方方面面都需要经过她的手。

最近李氏都快忙晕了,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八瓣使。公公历来不管这些琐碎事,但若是在冬至宴上出了什么岔子,绝对会让她知道什么是雷霆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