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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243)+番外

可故事并没有就这么完,恶霸到底是处于正打算抢人,却还没抢成的阶段,自然够不上刑狱的。刘主簿一句孩子被家中长辈惯坏了,以后定当严加管教,又给那被欺凌的父女俩赔了些许银子,许浩然也不好再追究。

可这件事却引来了刘主簿对他的怨恨,再加上当初刘主簿一直以为他会接任县令的位置,却万万没想到竟凌空突降一个许浩然。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刘主簿表面毕恭毕敬,实则一直在暗中给许浩然使绊子。

历来就有这么一句话,任你清官似水,难逃吏滑如油。讲的就是地方官都是吏部铨选外派下来,且是三年为一任,自然不若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吏熟悉当地环境。有些大人若是愚昧无知的,经常会被下面一些人联手架空。

银子他们贪了,而骂名却让‘大人’来背,而许浩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处境。

*

这第一折 戏方一推出,就引来无数人追捧。

类似这种青天大老爷替民申冤,为民昭雪的戏文也不是没有,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官’作为切入点的戏。

戏的主角不再是任人鱼肉的百姓,而是百姓的父母官。

让人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人们口中的‘大老爷’,过得也没大家所想的那么肆意妄为。他们之间也有碾轧与斗争,而这些斗争都是寻常百姓见不到的。

在《百姓的名义》这部戏推出以后,时下社会形成了这样几副局面。

高官者人人不屑一顾,官位低者心惊胆战夜不能寐,而平民百姓们则是拍手称快,许多没看过这戏听人讲诉了其中的剧情,纷至沓来涌向带着广和园标号的戏楼。

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议论,任何时候平民百姓总是占大多数,他们的人数也是最多的。当他们被激起一种近乎亢奋的兴致,那种画面是令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

秦明月不清楚别的地方是什么样的盛况,反正走在京城大街上,时不时总能听见有人在议论《百姓的名义》。

而百姓之所以会如此热烈的讨论,也是有一分底气在心。戏是广和园的,广和园是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代表着圣上。既然圣上默许广和园演出这样的戏,大家还会怕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引来官府的人抓捕?

也恰恰是因为如此,大家才议论得格外热火朝天。

甚至有文人根据这部戏的名字,做出一些揣测圣意的文章来。

凡身居高位者,一举一动皆有其意,那么延熙帝默许演出这样的戏,到底是为何意?

揣测终究是揣测,再加上这戏只演了第一折 ,许多剧情都还未展开。

从目前所演的内容来看,这似乎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官,在现实中跌得头破血流,却从来不放弃自己大志的戏文。

也许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戏,不过是广和园为了博噱头,才会披了一层格外不同的皮。

许多默默关注着这部戏的官员都是如此想着,可首辅薛庭儴却是陷入疑虑之中。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

许浩然连番在以刘主簿手中吃了几次暗亏后, 靠着联合良心未泯的周典吏, 才得以扭转局面。

起初这位周典吏并未透露出什么,只是不忍心提醒了许浩然几句。彼时许浩然掣襟肘见, 不免将心思动在周典吏的身上。

这位周典吏也是吏部铨选派往地方,却身在浑水中, 不得不和刘主簿等人坑瀣一气。可实质上因为他的出身贫寒,内心之中也是极为看不惯刘主簿一伙人的作为。

他连番多次私下找周典吏晓以大义, 可这周典吏自己身上都不干净, 又怎会自毁前程去帮许浩然。无奈, 许浩然只能拿出‘定会保他’的承诺, 才换来周典吏暗里的襄助。

周典吏将刘主簿动常平仓官粮的事告知了许浩然,许浩然震惊之余, 开始布局, 期间各种险象环生,到底终于将刘主簿一干人等拿了下来。

刘主簿等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许浩然也终于将心思放在民生上。在他的带领下,桃源县的百姓安居乐业, 日子越来越好。而许浩然也因得到了上面的赏识, 得以前往另一处相对富饶的大县当县令。

第二折 就在上面调令下来,许浩然前往当地就任暂且告了一段落。

*

这第二折 甫一推出,就引来民间呈两极化的争论。

争论主要是放在许浩然的身上。

因为在这一折中, 许浩然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本来秉性纯良正直的他,因为身陷窘境,不得不做出妥协与退让。为了绊倒在桃源县只手遮天的刘主簿等人, 他学会了虚与委蛇,学会了阳奉阴违,还学会了以权谋私。

他是佯装同流合污,才得以打入刘主簿等人腹内,同时为了绊倒刘主簿,他利用自己手中权利,包庇了同样搀和在其中的周典吏,才可以换来周典吏的帮助。

他的手段并不光明,虽然他是为了惩治贪官污吏,才不得不做出这些事情,可这到底是不光辉的一面。

就在外面议论得沸沸扬扬之时,京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名为《新京报》的小报。

之所以会称之为小报,是因为这种报刊有别于邸报,乃是民间自设报房所印。

其实早在前朝时,民间便有《京报》这类小报,其上所印的内容与只限官方流通的邸报大致相同,都是从内阁抄录的谕旨、奏疏以及官吏任免消息等内容,只偶尔会刊登报房采集自民间的各类消息。

因为朝廷管制得很严格,动不动就被加上撰造谣言、乱有传播等罪名。所以这种小报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行业萎靡不振,以至于除了在小范围传播,并不为老百姓们熟知。

可这名为《新京报》的小报,却在上市几日之内传遍了整个京城,引来无数人的哄抢。

皆因这《新京报》除了约定俗成所刊登的内容以外,另开了两个崭新的版块,世情与民声。

虽是这么归纳,实则最近刊登的内容都与《百姓的名义》这部戏有关。

其中一栏中抄报了《百姓的名义》的最新剧情,另一栏则是刊登着戏客们所写的时文。而所谓的时文其实就是一些观后感。

像最新的一期新京报上,就刊登了一位匿名戏客的文章,这文章本是通篇文言,经由新京报办报人与其本人联系,换成了白话文。一来文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听懂,二来也是白话文更易于传播。

这篇文章写得让人眼前一亮,文章是以讨论许浩然此人的品行作为切入点,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让一些文人墨客来看,可能这篇文章言语太过繁琐,但架不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种市面流传的刊物上发表这样的言论。

同样是一部戏,每个人看后都有不同的观后感,意见相合者免不了会产生共鸣,而意见不相合者,少不了会因此而产生一种不敢苟同,又或是愤怒的感觉。

就好像这篇文章里,撰稿者虽点出了许浩然值得令人赞赏的一面,可写得更多的却是许浩然身上不好的层面。这名撰稿人甚至因此做出了一个延伸性的猜测,觉得许浩然在之后定会变成一个像刘主簿那样的官员。

因为人性本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妥协中,而产生改变的。也许未来的某一日,许浩然会幡然悔悟,觉得自己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真的值得吗?为什么不换一条轻松的路来走?

而这篇文章的结尾就是以这样的疑问作为终结。

这种言论引来的世人的哗然,纷纷有人找来新京报,要求和此人以文会友。

其实说白了就是想与之辩证,目的是想驳倒对方。

可惜却遭到了《新京报》的拒绝,因为《新京报》之所以会匿名刊登,就是为了保护撰稿人,又哪能会告诉这些群情激奋的文人对方真实的身份。不过新京报也提出了另一个做法,那就是人人皆可畅所欲言,新京报会择优刊登。

这样的做法实为罕见,但不得不说是正中下怀。

对于目前许浩然的推崇者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众目睽睽之下驳倒这种言论更好的办法。于是纷纷回家撰写文章,交由新京报,并告诉他们务必要刊登出来。

晨光微熹,虽是炎夏,但因为正处清晨,所以天还是有些凉的。

路上的行人还不多,不过菜市口与琉璃厂这种地方,却是早就有许多铺子开门了。大多都是一些卖早点的铺子,不过倒是有一家紧闭大门的铺子前站了不少人。

俱是打扮斯文儒雅的书生,还有些则一看就是某家的下人。

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包子馒头正在吃,有的则是静立在一旁,但目光俱是盯在这个名为‘容闲堂’的大门上。

这容闲堂正是《新京报》的刊发者,现如今也就只有容闲堂有新京报可售。当然闹市之中也会有些卖报的小童,可却只有这里能最快的拿到当日新鲜出炉的新京报。

所以这些人早早就来了。

他们都是昨日写了文章交给新京报的,想知道今日的报上有没有刊登出来。

随着吱呀的一声响,紧闭的木门从里面打开,当即就有人上前询问。打着哈欠的伙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人,许久才缓过来神。

“各位别急,东西还未送来呢。”这伙计一面说,一面从门框上卸下一块块的门板。等他开了门,拿来扫帚清扫干净门前的落叶,又用提了水桶抹尘,这时才有一辆骡子车姗姗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