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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52)+番外

这实在不是他的性格。

秦明月总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还有,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对付自己,为何她竟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实在想不出来个所以然,秦明月只能将之归咎于她多想了,也许那人话里并没有其他意思。

不过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因为接二连三又发生了好几件事,虽没有太明显的迹象,但无一律外都是针对庆丰班,认真说来也是针对她。

直到此时,秦明月才知道上元节这一场只不过是开始而已。

*

秦明月伤势有些严重,后脑勺处肿了偌大的个包,动作稍微大点儿就会头晕目眩,请了大夫来看过,大夫开了两幅祛瘀消肿的汤药,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也因此这段时间,秦明月一直杵在房里养伤。

好不容易伤养好了,已经出了正月。早先庆丰班停戏之时,李老板就有些意见,本想顶多过了十五就会开戏,他甚至提前往外订了不少入场票,哪知又出了秦明月受伤一事。这么一拖又是大半个月,早就有不少订了票却没有看到戏的看客抗议,甚至有人说是不是惠丰园坑大家银子,自然戏是要紧着开锣的。

于是在二月初二这日,停了已久的《白蛇后传》再次登上戏台与大家见面。

其实许多人早就看过结局了,但架不住还有许多人没看过,其实现在演的几折都是跟在以前开的加场后面演的。当然也不止没看过的,还有许多看过一次再来回顾一遍的戏迷。

新年首演当日,自然是满堂红。

报赏的伙计宛如打了鸡血似的,报赏声一声比一声高昂,前面人声鼎沸,后台欢声笑语,一片繁荣景象。

就在这时,戏厅中突然闯进一众彪形大汉,进来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撵人,并开始砸东西。

事情发生的极快,惠丰园的伙计怎么也拦不住,还挨了打,等李老板赶来,戏厅之中早已是一片狼藉,看客们也全部都跑了。

后台的秦明月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是大家一致不让她出来,一直等到李老板来后,那群闹事人也走了,她才从后台出来。

李老板脸黑如抹了锅烟,“一群没用的东西,就这么让人砸了场子,你们都是些干什么吃的?”

旁边一众鼻青脸肿的伙计,个个垂着头,宛如打了霜的茄子。

“老板,实在不是咱们无用,而是这些人进来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撵人砸物,咱们也拦了,可您瞅瞅。”

地上还躺了几个伙计,或是捂着胸口,或是捂着肚子,呼痛声不绝于耳。

“还是先紧人去请了大夫过来看看吧。”秦明月出声道。

再大的事,还是人命要紧,其实这些伙计们也尽力了,谁能想到这群人如此蛮横不讲理。

李老板也不是眼里没有人命的主,认真说来他挺是会收买人心,不然这次也不会这么多人受了伤。搁在那种对下面人不好的东家,这些伙计们哪会拼命去拦,顶多做个样子就不错了。毕竟这些跑堂伙计也只是来打杂的,又不是卖进来的,还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一阵人仰马翻后,所有受伤的伙计都被抬下去安置了。

李老板面黑如铁,但还是安慰庆丰班的人不要害怕,这事他会处理。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生意上的老对头,特意来报复砸场。

至于这老对头是谁,自然不用多想,李老板觉得安庆楼的可能性最大。因为自打上次安庆楼被坑后,就陷入门罗可雀的境地,好几次李老板在外面碰到马老板,都能看到他脸阴沉沉的。

李老板并没有多说,匆匆忙忙离开了,显然是去查是不是安庆楼在背后动了手脚。而秦明月嘴里虽没有说什么,但心中还是笼罩了一层阴霾。

*

连着几日,惠丰园都是一片低迷的气氛。

那日之后,李老板也去查了,可无论他怎么查,都和安庆楼没什么关系。

可不是安庆楼又是谁?李老板将这么多年来得罪过的人都在心里列举了一下,发现那些人还真没什么能力做出这种事来。

总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不做生意,所以那被砸得一片狼藉的戏厅很快就被布置收拾好,再度启用了。而惠丰园也不止这一处戏厅,别处虽也受了影响,但影响并不大,顶多就是有人会询问两句,或是私下里议论一番罢了。

至于庆丰班这边,本就没受到多大的惊吓,等戏厅重新布置好,就又开始登台。

一场戏演罢,下面满堂喝彩。

正当报赏的伙计开始报赏时,大门外又冲进一群人,还是上次砸场子的那群蓝衫人。

这次闹得比上次大多了,因为李老板早有提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戏园子门前专门安排了不少人守着。但凡看到这种大批人马的,一概不允许进,可是人家本就是闹事来的,似乎早有准备,人数也比上次多,所以人家是一路打进来的。

冲进了戏厅,就是一通赶人和乱砸,砸完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李老板早就收到信来了,气得在一旁直跳脚。他来了就上前询问带头人是谁,可根本没人理他。想跟人家动手,可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再说他也不敢,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扬长而来,又扬长而去。

事情终于显得严重起来,若说第一次可能是有人因私怨报复,而再这么来一次,明显就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上次的事后,李老板没有报官,这次事罢之后就去报了官。府衙那边只拍了一个衙役过来,看了下情况,只说了一些官面上的话,人就走了。

其实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李老板心中也有数指望官府是没什么用的。那些人即没有什么标志性特征,来了什么话也不说,砸完了场子就走,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路人马。

他几乎把手里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依旧没有结果,无奈之下只能去了趟刘家找刘茂。

可惜刘茂不在家,据下人说是回祖籍老家了。

压箱底的靠山如今靠不住了,这次李老板彻底慌了。

同时,秦明月也是心情沉重。

若说第一次是针对戏园子,可这第二次,她怎么都总是不由自主会往上元节那日她被人掳的事联想起来。

难道说这些人并不是针对惠丰园,而是她?

*

敌在暗,我在明,总是在明处的人比较吃亏。

可即使明白也没办法,戏园子总不能不做生意,李老板和庆丰班的人抱着侥幸心,照着既定的时间又开了场戏,那群人再度来袭,又是一片狼藉之后,无计可施之下,李老板只能暂时将庆丰班的戏给停了。

其实到了现在,李老板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庆丰班的人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总是庆丰班的场出事。只是碍于不想得罪庆丰班,这种话他暂且还没问出口,可秦明月和秦凤楼已经看出李老板欲言又止背后的疑问了。

“难道是上次打算想掳走小妹的那些人?”显然秦凤楼和秦明月想到一处了。

秦明月面色沉凝,摇了摇头,她若是知道她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无计可施了。

“小妹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李老板,总是这么被动也不是个事儿,咱们也得想想办法。”说着,秦凤楼站了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院中安静得吓人,往日里的欢声笑语早已不见,大家都是心事重重的。

*

不知道秦凤楼和李老板说了什么,总而言之庆丰班的戏又开场了。

只是经过前几次的闹事,惠丰园的看客已经少了许多,更不用说是庆丰班的戏场了。苏州城里明眼人不少,这明显就是有人在找惠丰园的岔,或是有人报复庆丰班。谁都怕遭池鱼之殃,很多人都知道惠丰园的后台是谁,可连着出了几次事,惠丰园这边都没办法解决,很显然是连后台都不管用了。

偌大的戏厅只坐了寥寥数人,而这几个人大抵是不懂其中深浅的。戏刚开锣,正演到许仕林和胡媚娘出游,门外又冲进来一群蓝衫人。

进来之后,二话不说,见东西就砸,不用他们出声赶人,戏厅中的那几个看客便趁乱走了。

台子上的戏早已停下,一身白色素纱的秦明月脸色阴沉且隐忍,扮演许仕林的那个戏子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一群人,领头的恰是李老板和秦凤楼。

身后跟了不少手里拿了棍棒的伙计,显然这是打算瓮中捉鳖。

“还不知诸位英雄们是从哪里来,又何必与小老儿一个开戏园子的为难。”李老板拱手寒暄道。

这群蓝衫人显然训练有素,并没有人接腔,直到李老板又问了一声,才从人群里走出一个长脸汉子。

这长脸汉子冷笑地看着眼前这群乌合之众,没有说话,但鄙夷的态度昭然若揭。

“不知这位英雄姓啥名谁,小老儿自认没有得罪过英雄,大家都是混口饭吃……”

接下来的话语被一个颇为不耐烦的声音打断:“行了,别跟我们说这些,带了这么多人是想围堵我等?不过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你觉得你们能堵了谁?!”

这人说话即难听又分外不给面子,李老板面色难看。

而这长脸汉子也不再看惠丰园众人,而是手一挥就打算带着人离开,所过之处无人敢挡。竟是这群人气势太凶,戏园子的伙计们即使手持棍棒,也不敢上前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