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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68)+番外

莫云泊苍凉一笑,点点头,衡国公夫人又叮嘱了几句,才将自己仪容收拾了一下离去。

而莫云泊却是彻夜未眠,次日一大早就命陈一去安郡王府将祁煊请了过来。

*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人到后,祁煊满是诧异地看着莫云泊。

此时的莫云泊比昨日的状态好多了,虽还是清瘦,但整个人却有了点儿精神气,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死气沉沉的。

“你娘把你关在府里,逼你娶那淑兰县主?”

所以说这祁煊嘴坏得招人恨,也幸好莫云泊早就习惯了他的口没遮拦,听到这话,他只是轻轻地一摇头。祁煊立马接腔:“就算没关你,也是管着不让你出去。”

莫云泊脾气再怎么好,连着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早已失去了惯有的平常心。他突然没有耐心听祁煊说下去了,打断道:“我有事想托你帮忙。”

“什么事?”话脱口而出后,祁煊简直想打自己的嘴。

什么事想托他,还不是有关那秦明月,这莫子贤被那不省心的衡国公夫人管着,往外传信肯定不方便,自然需要他来帮这个忙。

他若是出口让帮忙,他到底是传还是不传,明明是他费尽心思的先找到她不是?难道又要被他抢了去?

也是心中有些紧张,祁煊竟一时失去了寻常的判断力,胡思乱想了起来。

就在这当头,莫云泊道:“我想让你帮我跟秦姑娘传句话……”

果然来了,祁煊暗暗后悔,他应该找个借口不来的。可明知道也躲不过,谁叫两人是朋友呢,谁叫他不安好心没将秦明月来京的消息递给他。

“什么话?你都和你那淑兰县主定亲了,又何必再去招惹那小戏子。”这厮言不由衷,其实最想招惹秦明月的是他。

“我答应秦姑娘,三月会去找她,可如今……”莫云泊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站起身去了一旁的书案的抽屉里,拿了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出来,递给祁煊,“麻烦你找人帮我把这封信交给秦姑娘。”

祁煊一愣,眼中似有犹豫,到底伸手接下了信,道:“这信我会帮你交给她的。”

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叹息:“不是我说你,何必纵着你那娘,你也成年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知道。只要你不愿,谁还能勉强得了你,再不济,还有我帮你,子贤……”

莫云泊的脸一下子失去了平静,旋即又变得清寂落索,“荣寿!”

“好好好,我不说了,这信我一定会亲自交到她手中。”

莫云泊点点头,“你帮我和秦姑娘说,我、我有违承诺,辜负了她,下辈子衔草结环赎罪……”

下辈子?祁煊突然有些不乐意了。

“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娘们兮兮的,我先走了,我见不得你这样。”

丢下这话,他也没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而莫云泊却是坐在书案前,久久回不过来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打开书案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

这紫檀做就的盒子四周边缘光滑油亮,显然是经常搁在手里抚触多了的。掀开盒盖,盒子里正是当初他从苏州回京,秦明月送给他的那尊瓷娃娃。

光泽莹润的‘白素贞’还在无忧无虑地笑着,笑得自信、温婉,仿若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她。

莫云泊突然有一种无法直视这张面孔的勇气,忙抖着手小心将盒子盖上。

“明月,别怪我……”

*

一路上,祁煊都在想着袖子里那封信。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拆开来看看。

明明不过是一封信,他却觉得宛如烫手山芋也似,恨不得找个火盆将之烧掉,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

看来他还是不够无耻。

祁煊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下了马后,将马缰绳扔给牵马的伙计,迈进了广和园。

今儿广和园显得有些冷清,门虽大敞着,却不见客流如潮的场景。

也是如今广和园人手有限,只有庆丰班一众人撑着,就算让他们所有人都连轴转,恐怕也没办法演全天场。

入了内后,门前站着一个负责招呼的伙计。

因着祁煊来了几次,也算是熟面孔了,伙计上前说道:“祁公子,您今儿来得有些不凑巧,倒是有一场,不过是末时开演,这会儿还没到点儿,小的先招呼您进去坐吧。”

“我不是来看戏的,而是来找你们秦大家。”

“这……”

伙计并不知道秦明月和祁煊的渊源,不禁有些犹豫。到底不想得罪贵客,隧道:“小的不过是个打杂的伙计,这种事儿也当不了家,小的这便去告诉我们老板。”

“不用,直接告诉你们秦大家,就说祁某找她有事。”

连着来了几趟,祁煊都是只看戏,并没有用身份压人,强行要见秦明月。而秦明月明知道他连着来了几次,却硬是就当做不知道这事,根本不见他。

祁煊恨得牙痒痒,可又实在不忍在这种时候逼迫,那丫头惯是个会装相的,装得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可看她那眼神,明明就是有事。

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能见她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其实偶尔想想,祁煊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何尝受过这种冷遇,寻常在外头,别人即使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还是得小心逢迎着他。也就是她,仗着自己容着她让着她,就再三拿乔。

见那伙计还在踌躇,祁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尽管去对你们秦大家说,就说祁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若是不见祁某,祁某马上就走了。”

伙计只得往后面去了。

秦明月正在和何锦商量事情。

广和园如今虽是繁花似锦,可底气不足也是明眼可见。如今园子里除了她的戏,竟再无其他场次,偌大个戏园子孤零得可怜。正好因为广和园最近正火着,有好几个戏班子打算过来借戏园子挂靠,而何锦和秦明月商量的就是这件事情。

何锦有些患得患失,没人来挂靠的时候,他着急。有人来了吧,他总是不由自主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最近京城戏圈儿里,广和园算是半路杀出的一匹黑马,虽底蕴不如孟德居,德庆阁、畅音园这些老戏园子,但声势可是一点儿不让,惹来多方人的瞩目,如今正是风头浪尖之处。

“何大哥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和老郭叔商量一下,他老人家虽是没什么学识,但也是跑江湖惯了的,是人是鬼,一见就知。且何大哥也不用杯弓蛇影,即使这园子里来了其他人,也不当什么,咱们压箱底的手段背着这些人也就罢了。总不能因噎废食,任凭这戏园子空着吧。”秦明月说。

听到这话,何锦窘然一笑,“也是,我倒不如明月你洒脱,可不是因噎废食吗,我这就去知会那两个戏班子就是。”

他正打算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来找秦明月的伙计。

“秦姑娘,有人想见你,就是那位祁公子,他说他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你不见他,他马上就走。”

秦明月不禁地拧起眉,何锦还没走出去,见此,道:“这样吧,我陪你一同过去?”

她不禁摇了摇头,“还是我自己去算了。”

何锦不免有些担心,“可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并不知这其中的渊源,只当是祁煊有什么不良心思,才会屡屡来捧秦明月的场。

“他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话说出口,秦明月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确实如此,那家伙虽有些讨人厌,到底他从未曾强迫过自己。

“何大哥,你还是去忙吧,我自己去见他。”

这么说了一句,她便急忙往前头去了。

祁煊还是在那个雅间里等她,见秦明月来了,心里颇不是滋味。

“若不是我说有事找你,恐怕你还不会见我,再没见过你这种翻脸不认人的人。用得上人的时候,好言相对,用不上的时候,就当是路人。秦明月啊秦明月,我就想不通了,你何德何能让莫子贤惦你如斯。”

秦明月本来想出声打断他的,听到这话当即一愣,面色怔忪,却又忍不住疑惑去看他。

祁煊复杂地望着她,也没再犹豫,从袖中拿出那信封,扔了过去。

信封明明轻飘飘的,却突然让秦明月感觉重如泰山。手里捏着那封信,一时间心绪翻滚起伏,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还有事吗?如果没事……”

“如果没事,你又要失陪了?”祁煊满脸隐忍的复杂情绪,两步上前欺了过来,他垂首,盯着对方的头顶,见她不抬头看自己,忍不住伸手一把抬起她的下巴。

“秦明月啊秦明月,你到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真当莫子贤就那么大的能耐,能让我日日往这戏园子里跑?你这个冷心冷肺的臭丫头,怎么就捂不热呢?你当爷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甚?”

祁煊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却又饱含了无数情意。

即使这些情意并不显,但秦明月是谁,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其实不是不明白,就是不想明白,明白了又如何,且不提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即使有,在经过上一次事后,她已经没了想和这个世上的男人有任何牵扯的心思。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祁煊,“话说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