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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奋斗日常(9)+番外

秦明月边说边流着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激动,可是她的心她的人,都在颤抖。也许是对不堪命运的呐喊,也许自打她穿了过来,她就成了秦明月,挣不开,也逃不掉。

“……同样都是戏子,为什么李老板能凌驾在咱们的头上?因为他有势,咱们没有,咱们没钱没势,只能仰仗别人赏脸给口饭吃。可既然他能从一个戏子,走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为什么咱们不能?不就是贵人吗?有多么了不起,这世上有贵人,但还有比贵人更贵的人,等咱们走到比李老板更高的的位置,他还能这么随意摆布咱们?到时候咱们所有的疑问都能得到解答,甚至说不定二哥也能回来。”

秦凤楼如遭雷击。

大抵是谦卑惯了,他所能想到的只是躲开命运上的磨难,而不是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打从出了这事以后,他所能想到也只是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得到之后呢?他没有想过,也许下意识就逃避开了。而此时秦明月的话,却无意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只是他依旧有些不肯定。

“小妹,咱们能吗?”他的不肯定来自于从小对卑贱身份的认知,不是不痛苦,可是痛苦又怎样,日子总得过下去,即使那么难。

秦明月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咱们留在这里,就有希望。”

说出这话的时候,秦明月内心深处有着连她自己都不确信的不肯定。可即使不肯定,她却依旧坚定,因为人生总是需要希望,这样才不至于颓然,才不至于失去所有希望,宛如行尸走肉。

也是从小命运坎坷,秦明月深谙自我安慰之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自我安慰确实有些自欺欺人,但还是那句话,人生总是需要一些希望,即使没有,那么就去创造希望。

*

没人知道这兄妹俩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不过秦凤楼出来后,就没有再提要离开惠丰园的事。

而显而易见秦明月的话影响了他,他的脸上少了一些愁眉不展,而多了一些别的其他东西。

且不提这些,现在兄妹二人首先面临就是李老板所说的,‘秦海生’什么时候登台的事。因为他们既然想在这里留下来,就必须顺势而为,帮着人把这出戏唱下去。

而目前的难题是,秦明月并不会唱戏。

大家都帮着出主意,有的建议不让秦明月唱正旦,跑个龙套就行。还有的建议就负责露个脸,其他的由别人来干,甚至连让她站在台上对口型,后面弄个人来替唱都出来了。

秦明月听完后啼笑皆非,这办法真是人想出来的,连假唱都出来了,可以想见人的思想有多远,人类就能走多远。

可关键是这些都是馊主意,李老板都明说有些看客是冲‘秦海生’来的,声音对不对难道别人听不出来?真搞砸了,且不提李老板那边的反应如何,他们之前所有的想法说不定都会毁于一旦。

而显然李老板并不打算帮他们想办法,而是需要他们自己来自圆其说。

秦明月整整在屋里想了一天,才出来找秦凤楼,也不知她是怎么说服秦凤楼的,总而言之兄妹二人就这么开始捣鼓起来。

第9章

==第九章 ==

大家都以为秦明月把自己关在屋里,是去想办法了,实则她不过是在捋顺脑子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经过她在原主记忆里一番狠刨深挖之后,她才惊疑的发现,眼前这个世界虽不是她本身原来的那个世界,但两个世界却有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

例如两个世界都有唐朝,开朝皇帝都是叫李渊,都有一个唐太宗李世民,同样也有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宋亡国后是元,推翻元朝□□的同样是个叫朱元璋的人,明朝延续了数百年,却并没有被清朝所取代,而是历史从这里拐了个弯儿,成了大昌朝。

据悉,大昌朝的开国皇帝是先朝的一个武将,明末四处暴/乱,各地义军掀竿起义,而大昌的开国皇帝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他走到了最后,建立了大昌朝。延绵至今,已传三代。

如今的国君成帝还算是个明君,虽边关不时有外族侵犯,到底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还算是个太平盛世。

这是原主对这个大世界仅有的认知,当然秦明月之所以会想去弄清楚这些,不光是为了方便自己以后行事,也是为了想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难题。

从原主有限的记忆中秦明月得知,因为大昌朝的老百姓生活富裕,所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民众,娱乐生活都十分丰富,稍微主流点儿的娱乐方式,就是看戏,也算是老少皆宜。

哪个大户人家办寿摆酒的时候,不请个戏班子过去助兴,简直对不起这大户人家四个字。而下面老百姓自己请不起戏班子,就去茶馆戏楼戏园子凑凑热闹。

而这戏,又分南戏北曲,北曲主要说的是杂剧,由宋元流传下来。而南戏是经过北曲的改良,表现形式更为丰富一些。因为南方经济发达,南戏文化十分繁荣,所以现如今大昌朝老百姓们看的戏,主要以南戏为主。

且不提这些,在弄清楚当下所有情况,以及自己目前所面对的困难。秦明月就有了一种明悟,若她想以‘秦海生’的名头立世,显然在其原有基础上去模仿去学习是不行的。

一来,她没有扎实的基础功,二来也没时间给她去学。

而若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破而后立。也就是打破‘秦海生’原本给人的印象,用一种新式的手段立起来。

这些难不倒秦明月,因为她在现代那会儿就是靠演戏吃饭的。虽没演出个什么名目来,但此戏和彼戏,异曲同工,说白了就是供人观赏乃至取乐的,谁规定唱戏一定要用唱的,不能用演的?

甭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想法是有了,秦明月还需要有人支持她来‘胡作非为’。

她找到了秦凤楼,也是秦凤楼惯妹妹,眼见妹妹说她有个新式唱戏的方法,可以解决现在的难题,他不但没有质疑,反倒十分支持。其实也不是没有质疑,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虽老郭叔他们帮着想了许多办法,但稍微脑子清明点儿的,就知道那些办法都不行。

能把秦凤楼拉过来,接下来就好操作了。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唱什么曲牌。

好吧,秦凤楼还是用脑海里固定的想法,以为妹妹只是要排新戏,并没有意识到秦明月其实是想从根本上改变它。

戏的曲牌名目繁多,大体就是依声填词,固定的音调,固定的格式,填上词就可以了。这是唱腔曲牌,还有器乐曲牌,器乐曲牌是由唱腔曲牌繁衍而出,用现代这会儿的话就是配乐。例如喜庆、宴会、发兵、升堂、升帐等环境气氛的渲染,或对某些特定身段表演的烘托,都有特定的曲牌。

因为秦明月没学过戏,只知一些皮毛,所以她并没有去强求学这些。这也是为何她选择推翻重建,而不是在原有基础上去学习。因为‘戏’这一字看似简单,实则内里太过复杂。

秦明月和秦凤楼说先不提曲牌,还是先决定戏本子吧。

提起这个,就要说说了。

因为苏州城靠近南戏发源地,这里的戏剧市场比常人想象中更加繁荣。

各种大小戏班子枚不胜举,有名头的,没名头的,还有各处戏园子戏楼,相应的,自然还有一系列依仗这些吃饭的各色行业。

其中有一行,说是行,最起初不过是有些落魄书生因为生活窘迫,为了维持生计,便偷偷写戏本子卖给一些戏班子,给戏班增添新戏,另外自己也能混口饭吃。

因为这是有辱斯文之事,所以大家都藏着掩着,之后南戏走入上流社会之中,渐渐为一些文人雅士所接受,有些文人雅士偶尔也会写一些戏本子,找个自己喜欢的戏班,或者自己组建个家班让人唱,这行才逐渐繁荣起来。大家再写个什么戏本子,非但不藏着掩着,反而觉得是一种极为风雅的事。甚至有些文人书生互别苗头,比着谁写的戏本子更为风雅,谁填的曲牌更受欢迎。

当初秦默然还在那会儿,就经常找人买戏本子,秦默然死后,庆丰班处境窘迫,就只能演一些手上有的老戏。可看戏这东西,就好像是看电影一样,一个片子看多了总是会烦,为了维持庆丰班的生计,秦凤楼这个做老板的,无奈只能亲自下场操刀。

这是秦明月从原主记忆中得知的。据悉,秦凤楼写过许多戏本子,反响还算不错,就是因为他能层出不穷的拿出新戏,用来博个彩头儿,当年秦默然死后,那会儿秦海生还没有出师,庆丰班才能度过中间那段艰难的岁月。

而这秦凤楼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当初带着一众老弱妇孺,在城里混不下去了,就去乡下各处去搭草台子。因为乡下人审美与城里人不同,大多偏向粗俗,甚至让一些文人雅士来看,乡下人喜欢看的戏俱是些不堪入目的。可秦凤楼却适应良好,用现代这会儿的话来说,能登大雅之堂,也能迎合低俗市场。

连着翻了几个大哥以前写的戏本子,秦明月心情有些诡异望了他一眼。

而秦凤楼面色酡红,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羞耻感,他极力忍着不把东西从小妹手里夺下来,掩饰地说道:“小妹,你看这些做什么,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