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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乱也(50)

作者: 顾念之 阅读记录

谢朝寒耸耸肩,神情轻松:“他既然来了,我岂能不应招?只是这小子来去如风,也不知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我先按兵不动,他若急了自然会再找上门来,到时先问问他欺压其他门派之事与身上轻功来历再说。”

上官允沉吟道:“也好。虽说他的轻功未必真与华如练有关,但为免遭人误会,还是先问清楚为好。”

谢朝寒叹出口气,看了眼梅潜:“凌虚派集天下轻功之大成,梅九对各派轻功了如指掌,应当不会看错。”

上官允颇为意外。

梅潜道:“眼下静观其变,若他真与侠名虞谷有所牵扯,谢七也需做好准备。”

“我明白。”谢朝寒点着头,胸有成竹,“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有法子解决,你们这么沉重做什么?”

上官允沉默。

谢朝寒玩笑道:“上官盟主不必忧心,即便他是我便宜兄弟,即便他与侠名虞谷有所牵扯,谢七与落英门,也永远不会与你为敌。”

上官允并未否认他的“盟主”称呼,笑了笑道:“无论是否有所牵扯,上官允都会尽己所能保护谢兄。”

谢朝寒笑起来,随手转着短笛,鲜红穗子在指间跃动如一簇火苗,跳跃着渐出门外:“飞剑落英可不是浪得虚名,上官兄不必顾忌,谢七足以自保。”

上官允与梅潜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看他走出房门,一直到身形都隐没在夜色里,梅潜突然开口:“阮翕。”

阮翕一惊回神,莫名望来。

梅潜轻声道:“不妨去与他聊聊。”

见他不大明白,上官允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在外抹黑落英门声名、前日夜半偷袭,且将与我们为敌之人,可能是自己从不知晓的手足兄弟,谢兄又如何做到当真毫不在意?他故作轻松,不愿我们担心,我们又怎能辜负他一番好意。”

阮翕心有戚戚,点着头追了出去。

上官允回身,凝视桌上残局片刻,重置几枚棋子,将棋局复盘至三手之前,尔后一手执黑一手执白,面对着棋盘复又坐下。

梅潜将灯移近了些,又添了些许灯油挑亮。

上官允浅笑:“梅兄可有兴致再与我手谈一局?”

梅潜扬扬下巴,示意他手中的黑白棋子:“不扰你雅兴。”

上官允笑笑,沉思片刻后落子:“眼下只剩你我二人,梅兄不必再顾忌,但说无妨。”

梅潜直言不讳:“其实我并不希望你争这个盟主。”

上官允专注地看着棋盘:“我明白。”

“查出来了。”梅潜又道,“朝闻会背后,是朝廷。”

执子的手一顿,上官允垂眸:“不出所料。”

梅潜直直看着他:“这个盟主,非做不可么?”

上官允不答,良久,才低低道:“非我所愿。”

梅潜不再言语。

黑子轻轻叩上棋盘,在静谧房中明晰得如同清泉落石。

“我只劝人三次,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多言。虽说并不赞同,但若有需要,你尽管开口。”

上官允轻轻吐出口气:“多谢。”

阮翕追上谢朝寒的时候,他正站在院中央的松树下,握着短笛出神。

极少见他这幅模样,阮翕心里打鼓,不知该如何安慰,一面心里翻来覆去斟酌着言辞,一面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一步步逼近,唯恐打搅到他。

“果然让你来了。”谢朝寒头也没抬,轻轻摩挲着短笛。

阮翕顿步,摸摸脑袋分外尴尬:“谢兄,你……”

“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要哄要安慰的。”谢朝寒扬扬手,举起短笛递到唇边,“你谢七哥的笛声只赠有缘人,算你赚了。”

夜凉如水,清静院落中,有清亮笛声骤起,绵长婉转,清泉流水一般泠泠淌过,温柔灵动,充满江南春意;其中又带几分浅浅缠绵,像是隐藏在日朗风清之下的几点相思,欲诉还休,在下一个转调便悄然隐去。

不过一段小调,如同杏花微雨,还未及打湿衣衫便停了。

阮翕是江南人氏,听惯了吴侬软语,这笛声正正切中他心内隐约的思乡之情,听着听着便听入了神,直到笛声止歇还久久未能还神,心头化成了故乡春水,湿润润地慢慢沾染了眼眶。

“这是南方小调。”谢朝寒轻声道,“父亲教给我的。”

阮翕抹了抹眼,由衷道:“很好听。”

谢朝寒放下短笛,走到他面前略略低头:“想家了?”

“没、没有……”阮翕扯了扯嘴角,还记得自己是来安慰人的,“谢兄……可是想家了?”

“想。”谢朝寒承认得爽快,负着手仰起脸,二月初三的夜没有月亮,只有堆堆叠叠的云层,与晦暗天际,“出来有一阵了,也不知家中如何,老爷子身体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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