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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欢喜(33)

怀孕是意外。他应酬回来,喝得半醉,她贴身照顾他。

那时两人刚发生关系没多久,她的身体于他是致命的罂粟。

相亲第一天确立关系,第二天约会增进了解,第三天领证结婚。从陌生人到夫妻,三天时间,仓促得让她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接受与他的亲密。

领完证当晚他便把她接了回来,那天晚上,同一张床上的她紧张而拘谨。

他翻身压住她时,她眼睛里的紧张几乎要溢出来。

他低头想吻她,嘴唇贴在她唇上时,能清晰听到她促急的呼吸,以及她细弱蚊蚋的声音,“我紧张……”

之后便是越来越促急的呼吸,以及她越来越痛苦的眉眼,她紧张得犯了病。

之后整整两年时间里,他没敢再躁进,慢慢给她时间适应他,给她时间慢慢调理身体。

两年时间里,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习惯,习惯每天上床时,将蜷在床角熟睡的她捞入怀中,习惯在每天早上醒来时,看着小猫一般蜷在怀中睡得香甜的她,似乎一切本应如此。

他不是重欲的人,但他是个男人,他对她是有欲望的。克制了两年,她的身体终于好转,面对他的进逼,她虽然还是会紧张和害羞,但已经不会紧张到犯病。

有些东西没尝试过永远想象不出它的模样,一旦开了个口,便如食髓知味般渐渐上瘾。

夏言于他便是如此。

所以那一夜半醉半醒间,面对贴身照顾他的她,她不同于平时拘谨的样子轻易撕掉了他所有的冷静和克制,他如同失了理智的野兽,压着她,极尽放纵。

童童便是那一夜的意外。

对于这个意外得来却要了她半条命的孩子,沈靳感情一直是矛盾复杂的。

他爱这个孩子,但看着她,脑中浮现的却又是多次面色死白躺在病床上的夏言。

童童性子不像他稳,也不像夏言静,小小年纪,力气大又调皮,根本不是夏言降得住的。

如今她正睁着双酷似她的眼眸,无辜而茫然地看他。

眉眼都像极了夏言,偏就性格不知道遗传了谁,也可能是夏言本性里本就藏着活泼灵动的一面,只是被他的沉闷压制住了。

沈靳想到似梦非梦的世界里,与夏言相处的点滴,她怼他时的样子,谈论工作时的样子,以及懵懂无知时的样子……

她问他“认识童童吗”的记忆也跟着钻入脑中,以及她描绘的童童画像,他在深睡入梦时才进入的世界,她怎么也会时断时续地在那儿?

他是活生生的人,她……

沈靳倏然站起身,童童急急抱他腿:“爸爸,爸爸……”

沈靳轻轻将她拉开:“童童好好和奶奶在家,爸爸一会儿回来。”

转身出了门。

沈靳去医院找纪沉,手握着方向盘,一路上额头和心脏一样,绷得很紧。

因为一个又一个似真似假的梦去找纪沉有些荒谬,沈靳不想去管这其中的荒谬,他宁愿相信她也好生生地活着,也不愿相信,她只是魂归入梦。

她至死都不见他,即使有魂归,又怎么会入他的梦。

医院很快到,他亲眼见着夏言合上眼的地方,沈靳是极端抵触这个地方的。

车子没停稳他便拉开车门下车,直奔纪沉办公室。

他不在,办公室其他同事说他出国进修,今天的飞机。

沈靳转身出门,开了车直往机场赶,路上试着给纪沉打了个电话,刚响了声便被他掐断了。

沈靳赶到机场时刚好赶上他在往安检通道走。

夏晓和她父母在送他。

几天不见,几人都憔悴了许多。

夏晓先看到了他,一下红了眼,紧咬着唇看他,眼神又恨又狠。

沈靳没工夫理会她,往前几步,沉声叫纪沉名字。

纪沉回头看他,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平静:“沈先生有事?”

沈靳:“夏言呢?”

纪沉手指了指夏言老家方向:“你不都把坟给挖了?”

“怎么,沈先生还想再挖一次?”

沈靳喉咙哽了哽,头微微偏开,又看了他一眼,嘴角抿起时,已经一声不吭地拨开人群朝他走去,想先把人拽出来。

夏言父亲急急拽住沈靳手臂:“诶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安保看这边有动静,赶紧上前了解情况。

纪沉已到安检口,把机票护照递给工作人员时,回头看了眼沈靳:“沈先生,夏言的临终遗言,是希望能把童童送回她爸妈那里,不耽误您再娶生子。她临死都为你考虑,希望你也好好为她考虑一次。”

说完不顾沈靳骤冷的脸色,拿回护照和机票,进去了。

飞机起飞在即,纪沉安检完便直接前往登机口登机。

“坟都让他给挖了,还不死心。夏言,你说,这人是不是也难缠了些?”

略带无奈的低语,仿似在耳边,夏言不觉也跟着笑:“好像是有点难缠呢。”

呓语完,又觉不对劲,四下苍茫,看不到纪沉人在哪儿。

眼睛不觉缓缓张开,手的方向好像也不对,像搭在什么地方,夏言下意识摸了摸,温热硬实,手有那么一瞬间僵硬。

沈靳冷静的声音自头顶徐徐响起:“摸够了就起来。”

夏言:“……”

手像被烫着般一下弹开,整个人往后翻了一大圈,差点从床上滚落,被沈靳拽着衣角拉了回来。

夏言抬眸,撞入他眼中。

记忆一下涌来。

“夏言,我们结婚吧。”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嗯。”

“很爱。”

“我好像也蛮喜欢你的。”

“我们结婚?”

“好啊。”

“夏言,签吧。”

……

视线惊疑落向床头柜前的小红本子,夏言大脑一下全空,本能扑向那两个小红本,指尖刚触到,被沈靳反手拿走了,捏在指尖。

夏言:“……”

情绪激荡,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颤着手臂,将手伸向他:“沈先生。”

沈靳瞥了眼手中小红本:“沈太太?”

看向她:“有事?”

第35章

夏言:“……”

手直直伸向他:“给我!”

沈靳看着她没动。

她突然失控:“给我!”

又疾又厉的一声, 吼完自己也怔了下,抿着唇,一声不吭上前, 从他手中抽走了一本, 翻开, 看到证上的结婚照片和登记记录时,失神了好一会儿, 两手一用力就想撕掉,被沈靳握住了手, 拦了下来。

夏言用力想挣开, 挣不掉。。

沈靳很冷静:“这是民政局登记的, 你撕了它又能怎样。”

夏言一下崩溃,用力抽回手, 两手失控捶在他胸口:“你混蛋……”

捶着捶着,哭了,两手还紧紧揪着他胸前衣服,哭得难以自抑。

沈靳眼神复杂看向她,手抬起, 本能想将她搂入怀中,被她狠狠拍掉。

她吸着鼻子,看向他的眼眸哭得红肿,眼神幽怨委屈, 活似被欺负了似的。

也确实是被欺负了。

沈靳嘴角微微抿起, 偏开了视线。

“我很抱歉。”

夏言吸了吸鼻子, 冷静了些。

“我要离婚。”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沈靳扭头看她:“然后呢?哪天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结回来?”

夏言看向他:“那要不然你还想怎样?”

委屈得像又要哭出来。

沈靳:“如果你不介意重复结婚离婚,明天我陪你去民政局。”

夏言:“……”

心里难过,一个失控,直接狠狠一脚朝他踹去,半途被沈靳截了下来。

“夏小姐。”沈靳冷静看她,“这婚是你同意结的,不是我威逼利诱来的。”

“同样是非个人意愿结婚。”沈靳瞥了眼她搁衣帽架上的包,“你白捡了个丈夫不说,连我全部家当都捡回去了,到底谁更该哭?”

夏言用力抽回脚:“白送的我都不要!”

沈靳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要?”

夏言跪坐起身:“那就离婚啊。”

沈靳不说话,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被她揉乱的衣服,回身看她:“我清楚记得过去四十八小时发生的一切,感受也是真实的,但理解不了我这么做的动机,这种感觉就像突然缺失了某段记忆一般,夏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的缘由。”

夏言撇开了头,抿唇不说话。

沈靳突然倾身,眼对眼鼻对鼻地看向她:“我缺失的那段记忆里,我对夏小姐似乎是势在必得。”

“就冲着这点,在想明白缘由之前,这婚我就不能离。”

夏言:“……”

眼神又委屈幽怨起来。

“我要是谈恋爱了,沈先生可别指责我出轨。”

“反正分居两年后,法院依然会判离。”

用力推开他,起身,拿过包,转身想走时,从包里抽出了他那几张银行卡:“刷完了沈先生可别心疼。”

垂眸看到无名指上的钻戒,脚步略顿,一声不吭抽了出来,往身后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纪沉也已经下班,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昨晚溜沈靳屋里的事他没发现,天将亮时她偷偷潜回屋子换衣服就和沈靳走了。

夏言想锤死短暂失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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