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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帮会[剑三](17)+番外

“不行!”潘姨打断他,“又是海南又是南海的,太远了。我看还是留在N市的好,你肖叔叔已经答应给你安排一个好职位了。”

黄晟扶额:“娘喂,您都已经给安排好了,还问我干啥?”

潘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自己的工作,当然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妈妈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推你一把,不会强迫你。”

“那太好了,就等您这句话了!”黄晟说,“我不要肖叔叔给安排工作。”

“你!”潘姨被气得一噎。

“您说了不强迫我的!”黄晟欢欣地打断她,得意洋洋地威胁,“说话不算话会长满脸皱纹哦。”

“你这孩子……”潘姨一把按住心口,感觉要被他气出心脏病来。

“哈哈哈……”黄晟飞快地逃离作案现场,哈哈大笑着回头对母亲摆了摆手,“就这么说定啦!我走了,妈,你们忙了一个晚上,早点休息啊,妈妈再见,肖叔叔再见。”

“晟哥,你还要走啊?”布丁失望地嚷嚷,“住一晚呗,明天又不上课。”

“不行,我认床。”

“那你来我床上睡呗。”

黄晟拉出单车,长腿一撩,骑了上去,单腿撑着地,转头对布丁笑道,“有脑子么?你的床我照样认啊。”

“你真要走啊……”布丁扯着他的车把,不舍地说,“路上那么多车,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多危险。”

黄晟指了指车轱辘,得意道:“危险什么啊,我这车改造过,瞧这儿,夜光的,路上车灯一照,绝对闪瞎狗眼。”

“这是你自己改造的?”布丁咋舌,“屁股下面跟坐了俩风火轮一样,图什么啊?”

“你懂个屁!”黄晟骂了一句,忍不住又笑起来,伸手勾着布丁的脖子将人拖到眼前,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一句话忘记说了,哥的小寿星,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细腻入骨,这么一声压低了的轻笑,让布丁控制不住脸皮发红,羞赧地说:“谢谢。”

黄晟补充:“没事儿好好练字,不要浪费哥卖肾给你买的好钢笔。”

布丁一噎,嘟囔:“你都卖肾了,买点啥不好啊,干嘛跟我那手烂字过不去……”

“让你练你就练,哪儿那么多废话呢?我走了。”黄晟伸手在他头顶用力揉了一把,长腿一蹬,单车往前蹿了出去,最后一个话音飘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踩着两个风火轮风风火火地骑出庭院了,就剩布丁站在原地,想起那两只一模一样的钢笔就两眼发黑。

潘姨目送儿子的背影在夜幕中消失,才回过神来,叹一声气,转身往里走去,目光扫过站在角落中的肖祺,唇角带上微笑,温声道:“阿祺今晚在这里住吗?”

“当然要住,”肖父说,“他的房间打扫了吗?”

“这几天都没怎么出太阳,被子还没晒呢,”潘姨道,“先跟布丁睡一个房间吧,正好辅导一下布丁的数学。”

“最后一句话就不用说了吧……”布丁痛苦地说。

肖祺双手插在裤袋中,抬眼扫过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淡淡地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潘姨唏嘘一声,转头对肖父说,“你开车送他吧,大晚上的怕不好打车。”

肖祺道:“我已经约了车,马上就到了。”

“好吧。”肖父失望地应了一声,对潘姨道,“上次他李叔送的花旗参给阿祺装两盒,他一换季就容易感冒,还有前几天那谁给的护肝片,我懒得吃了,也给他带上吧,听说总熬夜会伤肝……”

潘姨点头:“行。”

肖祺道:“我不用那些……”

“让你拿你就拿,这么见外做什么?”潘姨笑盈盈地打断他,“都是你爸疼你呢。”

最后,肖祺左手花旗参,右手护肝片,包里还被布丁塞上了满满一包巧克力薯片豆腐干等各种零食,跟一个移动的小卖部一样上了约好的专车。

司机笑道:“刚从家里出来吧?爸妈就是这样,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儿子装上,你真幸福啊。”

“嗯。”肖祺敷衍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冷笑:幸福?也许吧,呵。

夜晚的道路安静又流畅,车子往大学城驶去,肖祺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路灯的光影在窗玻璃上飞快地闪过。

整座城市,如此繁华,而又如此寂寞。

车子路过一座桥,桥上站着一个人,正倚在栏杆上抽烟,长腿在路灯的照映下,笔直修长。

车灯照亮他旁边单车耀眼的车轮,那人抬起头,视线漫不经心从车窗上扫过。

肖祺没来由心头一跳,猛地回头,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腾起一种十分奇诡的感觉。

第14章 各回各自窝

车子飞快地从桥上驶过,夜幕中再也看不见那个倚着桥栏抽烟的身影,肖祺突然没来由觉得心烦意乱。

那是黄晟?

那个风火轮一样的单车是不会错的。

可他为什么大半夜在桥上抽烟?

明明是那么嚣张任性的人……

肖祺茫然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万家灯火,视网膜上全是他落寞颓废的身影——昏黄的路灯将他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映在水泥地上。

一滴水落在车窗,滑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水痕,又一滴水落了下来,接着接二连三的雨滴连成了线,车窗外的光影瞬间模糊起来。

“唉哟我去,今儿天气预报居然准了,太他妈难得了,”司机骂了声娘,笑道,“幸亏我下午没去洗车,不然这钱又要他妈白花……”

夏天的夜雨来势汹汹,不一会儿,就成了瓢泼之势,迅疾的雨滴击打在车窗,发出机关枪一般噼里啪啦的杂声。

肖祺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离大学城还有十多分钟车程,骑单车的话……他盯着挡风玻璃上卖力摆动的雨刷怔了半晌,突然出声:“哥,麻烦前面回头。”

“还要回头啊?”司机大吃一惊。

“接个人。”

车子在路口拐进另一个车道,往来路飞驰而去,车轮溅起巨大的水花。

刚才那座桥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孤零零的路灯照亮茫茫的雨幕。

肖祺坐在车中,看着雨幕中的空栏杆,渐渐皱紧眉头。

“小伙子,你要接的人是不是走了?”司机问。

“嗯。”肖祺沉闷地应了一声,“走吧。”

司机发动车子,说道:“这么大的雨,傻子才会一直站在桥上挨淋,肯定打车走了,别担心啦。”

“没担心。”

“口是心非!”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他一眼,笑着说,“我跟你讲,我眼睛最毒了,一眼就看出你什么心思,小伙子,听哥哥一句话,该断就断,该上就上,别犹豫。”

肖祺心头一紧,低声说:“你不懂。”

“有我不懂的事儿?哥哥比你多吃几年米饭不是白吃的,”司机嘿嘿地笑道,“跟女朋友吵架了吧?我猜得对不对?”

“……他是男的。”

司机一噎,片刻后幽幽地说:“小伙子,你这癖好有点小众啊。”

肖祺抿紧嘴唇。

“不过小众就小众呗,”司机顷刻间就想开了,乐呵呵地说,“谁谈个恋爱还要当着大众啊?又不是明星,明星还要隐婚呢,被窝里那点事儿本来就只跟当事人俩人有关……唔,你要是三个当事人的话……哎,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司机的话匣子跟封印一样,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东拉西扯,离题万里,说得肖祺心烦意乱,心里跟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得大气都喘不上来。

司机自己唱了半天独角戏,感到有些寂寞,回头看了肖祺一眼:“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没有。”肖祺摇摇头。

“觉得哥哥说话不中听?”司机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苦笑道,“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开一天车都没遇到个能说话的,嘴皮子闲得难受,忍不住就说了这么多废话,抱歉哈。”

“没有,”肖祺道,“你说得很好,只是……”

迎面一辆车飞驰而过,两车交会,车轮溅起巨大的水花,发出哗啦一声脆响,司机打着方向盘,待会完车,追问:“啊?你说什么?”

“我说……”肖祺动了动嘴唇,声音极低地吐出一句,“我和他是兄弟。”

“我操!”司机惊愕地叫了一声,接着就闭了嘴。

肖祺枕着后座上的颈枕,仰脸看着黑黢黢的车顶,低声继续道:“他母亲当年插足我的父母,我妈……去世了……才31岁……”

两人都沉默得可怕,车内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和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

过了半晌,司机才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尴尬地出声:“那个……小伙子啊,你这道题……超纲了啊……”

肖祺低低地笑了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恨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们之间算是不死不休了。”

司机松了一口气,声音也轻快起来:“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俩搞上了呢。”

肖祺自嘲地摇头:“怎么会?”

司机没有再说话,肖祺转过头,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雨水模糊了影像,让他的脸看上去如同扭曲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