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10)

颜幼茗极快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日雷打不动的在颜幼水处进行炼器训练，偶尔和颜幼诚比试剑法，以及和颜幼诚学习写字识字。除却这些，颜幼茗有时也会抱怨颜幼水和长老的训练太严苛，弄得他每日都睡不够，引起颜幼诚极大的共鸣。他从一年前懵懂的状态，到如今也敢和几个师兄师姐开玩笑，确实是变化极大。

只是最困扰他的，依旧是炼器。

刚开始学的时候，颜幼水尚能用初学者的理由告诉他，做不到是极为正常的。如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颜幼茗只是堪堪摸到了门槛，能做到的物体变形一直在铁块和碎块之间徘徊。别说铸剑精炼，就是让他简单的将铁块熔炼物体拉长变宽，他都做不到。

虽说基础是最难打的，但是一年间连最简单的炼器都做不到，足以证明颜幼茗根本就不是炼器的料子。因为这样，颜幼水就差直接说要颜幼茗放弃了。

当然，颜幼诚私底下没少让颜幼水嘴下留情，才没导致颜幼水当着颜幼茗的面说出“滚回家种地，别糟蹋我的器具。”这种话来。

颜幼诚不止一次劝说颜幼茗，希望他学些剑法。毕竟这一年来，虽然他没有认真练习，但是从平日和颜幼诚不断的切磋来看，至少不会像在炼器这条道路上这么困难。

当然，被颜幼茗婉拒了。

他难得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过去的生活太过单调，因而当梦想来临的时候才会更加执着，不想就这样简单的放弃。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为什么颜幼水可以，他不可以呢？

颜幼茗心底生出了一束难以言喻的火光，那似乎和以往的经历都不一样，烧得他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在炼器这条路上走到极致才肯放手。

不过对着颜幼诚，自然是没说出这些话。每次对方来自己院子之前，也都提早把炼坏和砸坏的器具收拾好，不让他担心。

玄雷长老依旧在忙。他似乎没什么心情指导颜幼茗，除了几次早课，多数时间都是往颜幼诚和颜幼水的院子里去。哪怕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斥责颜幼诚不上心的声音，差点将颜幼茗手中的器物震碎。

他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眼神复杂地看向了颜幼诚院子的方向。

颜幼诚这天很晚才来他这里喊他练剑。还没等对方踏进院子，颜幼茗就听见了对方的声音：“幼茗！你听我说，我们可以下山啦。”

他早都习惯了颜幼诚这样的行为，只是略一皱眉看着因没拿稳而掉在地上的东西，接着抬起头，对颜幼诚露出一抹笑：“是么？那是好消息啊。”

颜幼诚没注意到颜幼茗心不在焉的回答，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师父他强迫我这次下山要走远点，不能只在玄月派附近打转，不然历练也没效果了。可我懒啊，我不想去啊，太麻烦了。但我不得不去，不然师父就要罚我去当杂役了。幼茗，我们一起吧？就这么说好了啊，你别反悔。”

“……”颜幼茗张了张嘴，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颜幼诚就直接帮他敲定了计划，然后拉着他在院子里练习剑法。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排斥这种感觉。孤身一人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恐怖的存在。虽然不说，但是夜里仍是需要揣着曾经那人的荷包才能入睡。只是师父从来没这样对待过他，也不会和他这么亲近，这一年以来颜幼茗也没怎么见过师父，哪怕是被捡回来后，就直接被扔到了玄月派内，再也没管过。这样的认知多少让颜幼茗心口有些堵塞。或许是因为雏鸟情结，又或许是其他什么感觉，颜幼茗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师父的态度。

会不会是因为他比不上师兄师姐，又没有什么天赋，师父才会不在意他？又或许是因为他性格没有他们这样讨喜，师父才不乐意理睬他。

所以说，唯一一个不在意自己身份，还帮助过自己，对自己极好的，也就只有那人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如果能再见上他一面，要颜幼茗付出什么都可以。

他甩甩脑袋，觉着自己不该这样想。于是伸出手捏了捏自己腰侧的荷包，心不在焉地拔剑，同颜幼诚比划。

第6章 故地重游

一年前的京都，在颜幼茗眼里，还是个太过庞大而繁华的地方。这里人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步履匆匆，忙到连施舍一点怜悯的目光给他都不愿，曾经的颜幼茗，只能独自坐在路边看着别人，然后嘴里叙述一些乞求的话语，希望能得到他们的一点怜悯。

如今，颜幼茗不需要了，因为那些怜悯不是他所求之物。所以现在，他正和颜幼诚坐在酒楼里，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景象，心底有万千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