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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吃兔兔(4)

“你是江溪吧?”肖修乐看了他一会儿,问道。

少年点点头,“我是高一一班,江溪。”

这时已经快一点了,食堂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吃完饭离开,周围全是空下来的餐桌,只有他们这个桌子坐了三个人,看起来已经很挤,这个叫江溪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要求坐在这里。

不过肖修乐还是让他坐下来了,因为江溪是上学期期末考试年级第一,学校重点培养对象。镇中每年都能有一两个学生考上清华北大复旦这些国内名校,高一年级的希望就落在了江溪同学身上。

江溪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坐下来的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格外讨老师喜欢。

肖修乐看他餐盘里只可怜兮兮一份蒜泥西蓝花,便把自己的餐盘推过去一点,问他:“要吃点菜吗?”

江溪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又看向对面颜峻餐盘里仅剩的两块胡萝卜,一瞬间眼睛放出了异常的光彩,不过那光彩很快就黯淡下来,他低下头说道:“啊,不用了,谢谢老师。”

因为江溪的出现,刚才肖修乐和颜峻之间的话题被迫中止。

颜峻把最后两个胡萝卜夹给了肖修乐,这个过程中,江溪死死盯着那两个胡萝卜,用勺子扒了一大口白米饭进嘴里。

坐在江溪对面的赖武威活动身体,换了一个姿势,他的长腿撞到了餐桌,发出一声轻响。

江溪似乎吓了一跳,勺子从手上掉到了餐盘里。

肖修乐转过头去看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他不太确定,江溪这种品学兼优的校园学霸,应该不会是来找赖武威他们这种校园恶霸才对。

果然,江溪立即点头,他说:“肖老师,我想请你给我补课。”

“请我补课?”肖修乐这回真是满脑袋问号,先不说学校里几乎没有学生会找老师补习语文课,就算是江溪真要补语文,他们一班的语文老师教学水平资历都远在肖修乐之上,没道理他要找一个年纪成绩最差班级的班主任来补课吧?

江溪神情很认真,他说话时看着肖修乐,却不怎么敢和对面两个男生对视,“我语文成绩不好,偏科严重,所以想要补习语文。”

肖修乐有点怀疑,“你上学期期末语文成绩多少?”

江溪说:“一百出头。”

肖修乐默默吞下嘴里的胡萝卜。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赖武威突然开口了:“还不好啊?”他声音低沉,仿佛在嘴里架了一个低音炮。

江溪顿时慌乱地又点头又摇头,说:“还要努力。”

颜峻拿起筷子敲了一下餐盘边缘,对赖武威说:“是你自我要求太低。”

“哦,”赖武威道,随后闭上了嘴。

肖修乐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蹊跷,几乎仅亚于颜峻被人调包这件事,他没有答应江溪也没有急于拒绝,只是说:“我暂时没空。”

江溪瞪大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看他。

肖修乐被他瞪得心里有些愧疚了,还是坚持说道:“我这星期要去颜峻同学家里家访。”

江溪的视线从肖修乐脸上转移到了颜峻脸上。

颜峻往后一仰,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他嘴角上翘,说:“欢迎老师。”

第3章

肖修乐的租屋就在学校对面,经过一条马路再走上一百来米,路边有一栋两层小楼,一楼是铺面,他在二楼租了一个小套间,一直一个人住。

经常下班都很晚了,一个人离开学校回到街边二楼的小租屋,肖修乐喜欢躺在床上抱着他的胡萝卜抱枕,什么都不做静静休息一会儿。

他是个称职的老师,但并没有对教育事业怀着太大的热情,这种生活更像是按部就班,接下来就该结婚生子,或许在这个小镇安定下来,再买一套房子。

风铃镇不大,过去整个老城区走完不需要一个小时,现在小镇开始往周边扩建,新修了个商贸城在城郊,还建了不少高楼,不过镇中心反倒是老房子居多,大多是些两三层的小楼房,就像肖修乐现在租住的这个。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肖修乐几乎都要睡着了,才又猛然清醒过来,爬起来去洗漱。

房里的家具都是房东留下来的,异常简陋,不过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床边上只有孤零零一个床头柜,上面扔了一本书。

肖修乐刘海太长,洗脸之前习惯性用橡皮筋把刘海扎成一个冲天辫,立在头顶免得挡到额头。他在抽屉里翻找出橡皮筋,一边绑刘海一边朝卫生间走,进去之后站在洗面盆前面照镜子,突然就有点发怔。

他觉得他的胎记颜色变浅了。

这很奇怪,这七个红点在他的额头二十几年,一直颜色艳丽,风吹日晒都不变色,现在却突然变得没那么艳了,倒是依然红着,却像是从钢琴漆变成了哑光,仿佛随着老旧开始褪色了。

肖修乐盯着看了很久,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是卫生间灯光昏暗的效果。

他伸手去拿牙刷口杯,心里隐隐不安,联想起今天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总觉得胎记褪色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兆,接下来还有什么大戏开演。

刷牙洗澡,结束之后肖修乐穿着睡衣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面开始备课,倒不是为了明天的课,而是过段时间有一堂公开课,全区的高一语文老师都要来他们学校听课,年级语文组长把这个任务分别安排给了肖修乐和崔怀,因为他们是最年轻的两个语文老师。

肖修乐一边备课一边打哈欠,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套书立,中间立着十来本书,大多是语文参考书,旁边有台笔记本电脑,除此之外就还有个笔筒,里面插着几支笔和一把剪刀,除此之外就是空空荡荡的桌面。

书桌正对着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是街道。虽然是横贯小镇东西方向的主干道,但是属于老城区,两边的房子难以拆建所以道路狭窄,除了人行道,就只剩下两个方向的单车道。到了深夜,路上车子很少,行人更是难以见到踪迹,只一盏盏高大路灯站在街边,垂着头颅,静谧孤独。

肖修乐备完课,把本子一合,拉上窗帘上床睡觉,还好明天早上没有自习,可以多睡一会儿,赶到课间操时间过去就行了。

星期六一早,肖修乐上了闹钟起床要去颜峻家里家访。

自从大学毕业成为一名老师,肖修乐还是第一次到学生家里家访。昨天晚上他给颜峻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星期六上午过来,颜峻母亲非常热情,对肖老师的关心表达了强烈的谢意。

太阳虽然一早就出来了,但是清晨的风依然凉悠悠的,肖修乐背了个帆布挎包出门,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颜峻家住的小区,他一路走来,觉得自己走得颇有气势。

颜峻家住在小镇北边新建的一片城区,这里在十多年前还是一片农田,到现在已经修建了宽阔的公路和不少住宅小区,还有在建的高层电梯公寓。

颜峻的爸爸颜锦山是个商人,生意做得不小,家里经济富裕,住在北边的一片别墅区,周围十几户全部是独栋别墅。

肖修乐按照班级通讯录上的地址,找到了颜峻家的门牌号,站在外面按响门铃。

过了几秒钟,他听到一个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一直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为他开门的人是颜峻。

周末在家的颜峻没有穿校服,上身深灰色宽松连帽卫衣,下身卡其色棉布长裤,脚底下踩着拖鞋,大概是刚起床不久,他头发有些凌乱,不过眼神倒是清明凌厉,一点不见迷糊。

换下校服的颜峻看起来少了些学生的稚气,他对肖修乐点点头,“肖老师,请进吧。”

肖修乐要来家访的事情已经事先通知了他,看来他也早就做好准备。

进屋的时候,肖修乐迟疑着要不要换拖鞋。

颜峻一手扶着门站在他旁边,低下头看他,说:“不用换鞋了,请进吧。”

这时,肖修乐听到另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房子里面跑过来,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盘着头发的中年妇人。这个妇人他也见过,是颜峻的妈妈,上学期期末来给颜峻开过家长会。

颜峻的母亲叫蒋玉,个头不高,人也有些丰满,年轻时候小家碧玉,到了中年就是普通妇人。她性格热情,踩着拖鞋跑到肖修乐面前,一手扶住胸口微微喘气,“肖老师来啦,快进来坐。”

肖修乐向她点点头,“颜峻妈妈,你好。”

蒋玉把肖修乐迎进去,请他到客厅里坐。

颜家别墅的客厅面积宽敞,右侧角落里一个楼梯通向二楼。如同许多生意人那般,他们家里摆放着宽大的真皮沙发,中间是厚重的实木茶几,沙发对面墙壁上挂着个大电视机,估计有五十多寸。

蒋玉请肖修乐坐下,随后对颜峻说:“你来陪老师坐一会儿,我去给老师倒杯咖啡。”

肖修乐连忙说道:“不必客气了。”

可是蒋玉已经踩着拖鞋小跑着进了后面厨房,客厅里只剩下肖修乐和颜峻两个人。

颜峻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随意,双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拖鞋也只穿了一半进去,他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问道:“老师想要了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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