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光(18)

那是她与颜爸爸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

颜爸爸将几个礼袋递给刚放学回来的萧子青。

“小青，在这里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小叶说，让他给你买。哦这几件裙子是给你的，都是我让小叶买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颜爸爸的话有些像是例行公事，却又充满长辈的关爱之情。萧子青想，颜爸爸即使回到家中也还是很像一个商人，说话都是给人诚恳却又不容置疑的感觉。

“谢谢叔叔，你们都待我很好，我想我慢慢会习惯这里的。裙子……谢谢……这些东西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这么忙，就不麻烦了。”

萧子青礼貌的接过礼袋，微笑回应。

“呵呵，不知道小叶怎么搞的，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明明叫他陪你去买，结果他一个人把裙子买了回来给我。”颜爸爸微微皱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眼中透露出年岁的沧桑。

“小青呀……小叶他……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迁就他一下，他从小就失去了妈妈，也没有兄弟姐妹，可能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他虽然长得像我，性格却不怎么不像我，应该是遗传了他妈妈，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就拿头发来说吧，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老是把前面头发留得那么长，你帮我去和他说说，叫他有空去把头发剪了。”

颜爸爸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之后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感保证他绝对是个好孩子。”

萧子青认真的听着颜爸爸的话，发现他说话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刚才有些冰冷的话语也多了些温暖与感慨的味道。每个人提起自己的亲人，都会是这样吧。

“叔叔……颜……我可以问一下，他妈妈是个怎样的人吗？”

萧子青礼貌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颜爸爸看看屋内墙壁上挂着的油画，长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感伤起来。

“她是个温柔的女人，却又挺任性倔强的。那时候有好多人喜欢她，她长得真的是格外的美丽，尤其是……”

这么说来颜舒叶的性格还真像他妈妈。萧子青认真的听着颜爸爸的话，他却突然中断不再说下去。

“那她的眼睛是不是也很漂亮？”

“小青……你怎么知道？”

颜爸爸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

“因为刚刚叔叔说，颜舒叶……哥哥长的和您很像，我也这么觉得，只是他的眼睛和您不太像。他眼睛很漂亮，我就猜想应该是像他妈妈。”

不过，其实从第一眼看到颜舒叶开始，萧子青从他的很多细微的动作里发觉他似乎并不太喜欢自己的眼睛，她怀疑他是想要用头发把眼睛遮住才会任由额发长得常常也不去修剪。

萧子青觉得奇怪，这对父子之间似乎充满默契却又给人感觉总隔着什么无法逾越。对了，我知道了，可那又是为什么呢？

“是……他们眼睛特别像都特别漂亮……这件事小叶都不知道……小青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唉我怎么和你说起小叶的妈妈了，小青我也会好好照顾你妈妈和你的。你妈妈她……”

“谢谢叔叔，你们开心就好，其他的我无所谓。”

“小青你……没意见吗？”

颜爸爸试探性的问着。

“颜叔叔应该也知道吧，我和我妈妈，我们不太熟。我想叔叔该比我更了解她需要什么，怎么样她才会开心，所以我不会反对你们的。相反我一直很感谢你这样照顾我。”

颜爸爸有些惊愕，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15岁的少女，面容清新秀丽，说话却完全一副大人的口吻，脸上表情淡漠得很。

“那小叶就拜托你了。”

颜爸爸的语气恢复了刚才的冰冷与果决。

“啊？”

“他只大你两岁，你们应该会聊得来的，我和你妈妈平常工作都很忙，所以你们要互相帮助，好好相处。”

颜爸爸的话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萧子青看着颜爸爸期盼的看着自己的目光，下意识的点点头。

……

感觉到靠近的脚步，少年渐渐抬起了头。一张完美的脸，目光却很忧伤很忧伤，像蒙了一层清晨的薄雾，与以往的灵动不同，他现在眼中一片枯槁衰败。

他拍拍衣服站起身，眼睛里的疲惫瞬时消失不见。萧子青把早晨的那份稿子静静的递了过去，她已在后台寻他良久。

无声又无息，此时的天空有飞鸟飞过。

一边观众席上的两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无心观看比赛。

另一边的罗爸爸在接完一个手机之后脸色大变，立刻离开了洪城礼堂。

观众席的前排，一个穿着一件宽松休闲服与拖鞋的男子不安的望着后台的方向，终于忍不住离开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