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光(37)

……

右脚尖锐的疼痛向心脏袭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整个身体倒了下去，然后没有了知觉……

在深度的昏迷中，她看到了一双温和明亮的眼睛，凑近她的脸，轻声的问，“你感觉好一点了么？”

她没有记忆，没有知觉，没有表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她只看见了他的眼睛，干净透明的眼睛，还有他笑容，那温暖逐渐蔓延开来萦绕在她身边，开启了她久远的回忆。

回忆纷至沓来。

……

屋外的墙壁上蔷薇绿油油的爬了一墙，一直蔓延到院子里的草莓地旁边。爸爸和奶奶带着大大的草帽在院子里除着杂草。阁楼里，小小的萧子青躺在床上任阳光照进了房间还是不肯起床。

爷爷推开门来掀她的被角轰她起床。朦胧的睁开眼就是爷爷笑盈盈的脸和温暖慈爱的眼睛，她撅起嘴懒懒的说，“不嘛爷爷，让我再睡一会嘛……”然后一转身把被子又卷了回去。

……

奶奶你说故事给我听好不好……爷爷我想荡秋千……

青青呀别到处乱跑，快回来，你爸爸快下班了要开饭了……走慢一点不要摔倒了……

奶奶，院子里的草莓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呀……他们怎么就那么难熟呢？

……呵呵……小白兔就说你不是我妈妈我不开门，大灰狼只好……

……

思念（2）

昏暗的灯光，低低的温度，空气中夹着着奇怪的药水味道。

萧子青睡眼惺忪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洁白的床单和被子，自己的右手手背插着针头，输液瓶高高的挂在头顶。她感觉头很重很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得太久了，想要掀开被子起来，动动左手，没有反应，刚侧过头就吓了一跳——他侧着的半边熟睡的脸，即使是睡着了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精致的五官和微凸的下颚。

右手正被颜舒叶握着，而颜舒叶趴在床边睡着了。

少年熟睡的时候散发出幽静的气息。

他枕在他们的手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微弱的气息一起一伏的拍打着她的手，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还带着雨后大地和树木特有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莫名的温度，她侧过脸去，可是又发觉没有必要，再次侧回脸。萧子青轻蹙眉头用力回抽自己的左手，然后枕在双手之上的脸跟着跌落到了床上，他醒了过来揉揉眼睛，然后看着萧子青慢慢的坐起身来。

两个人相视一时无语。

微暗的灯光，暖暖的空气，靠着很近的两张清秀又都还带着倦意的脸，让气氛一度显得十分的暧昧。

萧子青看到他的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也就是已经没事了吧。他怎么会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呢？想到这里，心里是很不舒服的感觉。空气一下子好像全部被抽空了，想要干呕的感觉一点一点强烈起来，胸口闷得很。

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不要误会啊……昨天是你我的手不放的……”颜舒叶耸耸肩，再两手一摊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她想起雨中自己拉着他的手的事情，一下子才明白过来他刚刚的意思。 “你……我……”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右手因为长时间打点滴而冰凉得失去了感觉。

从小到大，医院她去过无数次，可是躺在病床上还是第一次，她是不习惯被人照顾的。坐在旁边的他这样看着自己，心里明显的觉得很不自在。

“是我一直紧拉着你的手不放的？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她瞪大了的眼睛，像是水中的两块玉石，却一时语塞。怎么可能？是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的？我已经睡了很久吧，那也就是说……？

萧子青越想心里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头脑像是乱了颜色的调色板，没有一点逻辑可寻。

颜舒叶站起身来升了个懒腰，然后手捂着嘴发出呼呼的呵气声音。

“没关系啦，我知道你不知道那个是我，因为你对着我喊了一晚上爷爷，我长得很像你爷爷么？”

说完颜舒叶呵呵的笑了起来。

是呀，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爷爷一直都在我身边……

看见他困倦的伸着懒腰嘴里说的话模糊不清，她一时就笑了出来，干净的无邪的，简简单单的就笑了出来，像是碧绿的湖面荡漾开一丝波纹，如清风拂面，温润如玉的感觉。她是喜欢遥望这个世界的女孩子，看着看着就沉醉在那个世界里了，而她的世界似乎总是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了解，也不需要理解。那是她的幸福，她的喜悦，她的世界。

察觉到自己笑的很奇怪，她一下子收住了笑容。面色冷淡下来，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