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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受想开了[重生](119)

作者: 乔柚 阅读记录

“你何苦呢……人死又不能复生。”他再次开口,掌心缓缓从李瀛的眼睛上移开,心里的那股不是滋味越来越重。

他知道李瀛爱过他,哪怕他曾经否认过那些爱意,给李瀛打上无数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标签,也还是挡不住他爱过他的事实。

他一直以为,李瀛爱的不如他深,所以他懊恼,后悔,憎恨。

早知道,就不爱他了。

云清辞是一个渴望付出也能获得同等回报的人,得不到他会不甘心,得到了他会满足,但一不小心,回报大于了他的付出,他又会觉得惶恐不安。

扪心自问,如果李瀛走了,云清辞不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当然最重要的是,人死了,一个死去的人,什么都不会知道,他不会明白自己为他做的这一切,云清辞最怕自我感动,他若是为李瀛做了什么,是一定要闹的人尽皆知,最重要的是,一定得让李瀛知道。

如果明知他再也不可能知道,他绝对不会去做。

就像他割腕是为了让李瀛心疼,扮演温柔小意是为了让他喜欢。

而李瀛身上的伤,几乎可以说是凌迟了。

自己凌迟自己,去等一盏几乎不可能红的灯,这样无尽的折磨,云清辞几乎不敢想象那种痛苦。

除此之外,李瀛的背上还有一些刀伤,以及被利箭贯穿的伤痕,应是这几年去征伐北宸留下的。

云清辞拿手背揉了一下眼睛,伸手去探了一下水温,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感觉不到。

“水该冷了,你快出来。”

这句话说完后的一刻钟,李瀛才终于从浴桶里起身。水珠滑过遍体鳞伤的身躯,他若无其事地将自己擦干,薄薄单衣将身躯完全裹住。

云清辞忽然不敢去看他身上的伤。

他连眨了几下眼睛,看到李瀛提着他那盏宝贝灯,走向床榻。

“你可算知道要睡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真不要……”

他想说,你真不要命了是不是。

又想起来,李瀛的确是不要命了。

李瀛上了床榻,云清辞把自己抛上去,与他面对面躺着,看到他消瘦的手指伸入枕下,摸出了一枚青玉素簪,将那圆润的尖部抵在了胸口。

他沉沉闭上了眼睛。

云清辞认出来,那是他自戕时戴的簪子。

他看着李瀛睡去,渐渐放下了心。

他是睡不着了,于是便盯着李瀛发呆。他真的瘦了很多,可轮廓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灰白的长发让他像是染了风霜,云清辞朝他凑近了一些,小声道:“李瀛。”

“李瀛……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我宁愿怨你恨你,也不想心疼你,你知不知道。

半夜,李瀛被噩梦惊醒,他漆黑的眸子缓缓张开,惨白的脸隐隐泛出一抹青色。

他低吟了一声,痛苦地握紧了素簪,然后翻身,拿手臂挡住了眼睛。

不一会儿,他又在枕上来回地翻身,抱着头蜷缩了起来。

接下来,是让人窒息的静。

他终于满身冷汗地沉沉睡去。

云清辞希望今日无朝,可以让他多睡一会儿,他以前也经常会这样期待,那是因为他希望李瀛可以多陪陪他。

现在,他只希望,李瀛能好好睡一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天未亮,外面便传来动静:“陛下,该上朝了。”

李瀛瞬间便醒了。

下人鱼贯而入,李瀛自己洗了脸,自己梳了发,又自己穿上了龙袍,挂上玉勾,柳自如近身帮他调整了一下,宫人则跪地帮他整理下摆。

一切妥当,翘头龙靴行出朝阳宫。

云清辞陪他坐上銮驾,提醒他:“你还没吃东西。”

他去喊柳自如:“你为何他不提醒他用膳?”

无人理他。

云清辞跟他一起坐上了龙椅,满堂寂静。

他看到了二哥,他的官服换了,神色也更为严谨,但他没有看到父亲,想是对方年事已高,已经退出官场,连邱太尉都没有在朝堂了。

有人在说话:“此次水患,当地官员确有失职,但……”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便悄无声息地噤声。

“既然失职,便要治罪,水患初来是天灾,未能及时治理便是人祸,先押着,听候发落。”以往这个时候,他会微微倾身,做出饱含压迫的姿势,但现在,他只是懒懒靠着,神色淡淡:“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举朝共同见礼,不约而同:“臣无异议。”

云清辞恍惚已经不认识他了。

以前的李瀛不是这样的,他上朝的时候固然威严,却没有这般随心所欲,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漫不经心。

朝事于他来说仿佛与吃饭喝水没有两样,如今是他摆弄朝堂,再也不是困于朝堂的少年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