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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千张面孔(14)+番外

或许是系统听到了赵以澜那虔诚的祈祷,近天明时,魏霖身上的热度渐渐褪去,他人也安稳下来。赵以澜提心吊胆了一夜,这才放松下来,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清晨,阳光透过破败的屋顶射入庙内。

魏霖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睁开了那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目。他发现自己正靠在赵以澜肩上,双手紧紧拥着她,甚至连脚也翘在她身上。而她,揽着他的肩膀防止他下滑,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似在沉睡。他视线微斜,眼旁是她略微敞开的衣襟,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他似看得入了神,被他环抱着的这具躯体如此柔软娇嫩,令人舍不得松开。

他没有动弹,再度闭上双眼。

他的头还有点疼,片刻后他才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

是她,将他从刀光剑影中救了出来,明明说好了一旦情势危急,她便会丢下他,他明明看到了她,也赌气转开了视线,不愿向她求救,可未料她依然救了他。昨夜他高烧不退,万分难受,唯有她在他身边,她不顾名节,用她的身体温暖他,看护了他一整夜……

这具温暖柔软的身体,他这辈子都不愿松开。

第11章 起誓与离别

魏霖抱着赵以澜,不一会儿又再度睡去,呼吸平稳。

临近中午,他才再度醒来,赵以澜还未醒,他也不吵她,只微微退开些许,眼神清清冷冷地落在她身上。

他伸手,因乏力而微微颤动的指尖缓缓前行,最终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她的面颊有一点灰,却无损她的美貌,甚至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在他指尖下滑的时候,她眼皮一颤,睁开了那双一向灵动的杏眼。

“你醒啦?怎么样,好一点了么?”赵以澜刚睡醒,还有些迷糊。

魏霖收回手,没有回她。

赵以澜揉揉脑袋,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担忧地看他:“你不舒服?”

魏霖看她许久,方才缓声道:“以澜,我要娶你为妻。”

赵以澜:“……”她定是还没睡醒在做梦吧?

赵以澜伸手掐了掐魏霖的脸,问他:“疼不疼?”

魏霖定定看她,低声道:“疼。”

赵以澜道:“疼还不快点醒过来?你是在做梦!”

魏霖一把抓住赵以澜的手腕,认真看她:“我并非随口一说,我已想过,我定要娶你为妻。”

赵以澜呆呆地看着魏霖,问他:“你今年几岁?”

魏霖不知她是何意,沉稳回道:“十四。”

赵以澜指指自己:“我今年才十二。十四的你跟十二的我求婚,你不觉得太荒谬了么?”

“不荒谬!”魏霖反应很大,他激动地说,“我知你并非一般女子,我也并非一般男儿,你若觉得太早,我会等你,待你到十五岁及笄,我再娶你进门。”

赵以澜只觉得头疼,十四岁的男孩跟自己求婚,她该高兴自己的魅力么?可他毕竟只有十四岁啊,而她心理年龄二十五,这是犯罪好不好!古人早熟不关她事,她是纯种的现代人啊!

“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得听你爹娘的。”赵以澜干笑。她想着先稳住他,等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放下,她便能溜之大吉了。

“我爹全听我的,我娘在生我时早已去世,我的继母管不着我。”魏霖的目光胶着在赵以澜身上,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娶任何一个女子。”

赵以澜觉得头更疼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愿意?”

魏霖目光一凝:“为何?”

赵以澜耸耸肩:“那还用说么?你如今可是逃犯,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逃犯?若你将来能回到皇城去当你的皇太孙甚至皇帝,我就更不可能嫁你了。”

魏霖眉头紧皱,满面不解。

赵以澜指指自己:“你也晓得我跟普通女子不同,像我这样的,若要嫁人,对方必定得对我一心一意,连通房都不能有,你说你将来要是当了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是饶了我吧!”

魏霖略一思索便看着赵以澜,语气郑重:“那我便对天起誓,今生我只会有你一人,别的女子,与我来说都是泥人,我看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赵以澜没把他的起誓当回事,这种话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她怎么可能相信……哎,不对,她为何要认真考虑一个少年的求婚啊!

可面前的少年,模样认真坚定……

赵以澜心中一叹,任何人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偏还固执得很,只怕无论她怎么说,都无法打消他的念头。不如不说了,等将他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到时候她便一走了之,而他,找不着她,时日一久,自然就会忘了,将来哪一天他们若能再见一面,说不定还能将今日的事从记忆中取出来当做笑谈,他也会感激她如今的不嫁之恩。

“这个……晚些时候再说吧,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逃脱追兵,以及治好你的伤。”赵以澜避而不答。

魏霖面露失望,只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又咽下了不满。他不能以逃犯的身份娶她,他要给她最风光最尊贵的地位和排场,他必须回到许都,拿回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

见魏霖不说话了,赵以澜心里一松。她让魏霖靠在墙上,自己起身拉伸了下腿脚,蜷缩了一夜,她浑身酸痛。

魏霖将盖在她身上的衣裳还她。

赵以澜并未拒绝,拿回后飞快穿上,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踱步间,她看到了地上掉出来的玉佩,忽然眼睛一亮:“殿下,我有一个想法。”

魏霖道:“不要叫我殿下,我名魏霖,字子林,唤我子林便好。”

赵以澜一愣,见魏霖神情严肃,只怕若拒绝又是一番言语官司,便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含糊带过:“我想,我先回许都去探探情况。当时我蒙了面,回去后也无人认得出我,弄清楚情形,再做打算。”

魏霖皱眉:“太过危险,我不愿你以身涉险。”

赵以澜道:“躲在这破庙也不是办法,迟早要出去瞧瞧的,我闯荡江湖多少年,这点危险还不放在心上。你先前不也见识过了么?我的轻功和内力,在这世上无人能敌。”

魏霖想起她先前展露的那一手,虽不知道究竟有多厉害,却也明白只要不被军队围上,许都任由她出入。

见魏霖仍然眉头紧皱,赵以澜柔声劝道:“你且安心,我保命的手段多着呢,又岂止武功一项?”

魏霖道:“你还有什么手段?”

赵以澜看着他:“……不能说。”

魏霖似有些不悦,到底不再阻拦她:“那你……小心着些,我在此处等你安然归来。”

赵以澜笑笑:“一言为定。”

她拿上玉佩,走出破庙,于门口又回头看他,笑着摆了摆手。魏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待她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垂眸静静等待。

赵以澜走了一刻钟,便有些痛苦了。

当时她借着轻功和内力才能轻轻松松带着魏霖来到那间破庙,如今得用她的两双肉腿走回去,实在折腾人啊……

赵以澜走到半途就饿了,忽然想起破庙中一人待着的魏霖,怕他给饿坏了,不过她走之前采摘的那包拐枣都还在他身边,稍微能解解馋,总比她出来得急,身上什么都没带来得幸福。

赵以澜走了半个多时辰,路上遇到辆进城的牛车,花了一钱银子搭了趟顺风车。银子给得多,车夫便对赵以澜十分客气,她说自己累了想睡觉,等到了城内再将她叫醒便可,万一有人问起,说她是他孙女,也好少些麻烦。

车夫也不去管她究竟为何这么说,见她侧躺在马车稻草堆上睡了,他赶车时的动作越发小心,省得吵醒她。

赵以澜昨夜没怎么睡好,再加上走了半个多时辰的路早已累得浑身酸痛,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牛车到了城门口,照旧与昨日一样,只留一道侧门供人出入,旁边站了两排士兵,虎视眈眈地盯着侧门口,若有人有异动,便会被当场拿下。因这肃杀的气氛缘故,侧门这儿出入的人虽多,却寂静无声,百姓们排队进出,谁也不敢说话。

领头的目光落在牛车上,视线扫过蜷缩在那儿的稚龄少女,只稍稍顿了顿便挪开了目光。虽城门守卫依然固若金汤,然而领头的几位都有数,昨日上头要抓的人早跑了,他们如今继续守在许都城门口,早已抓不着人,心底松懈不少。

赵以澜是被车夫叫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到了城内一条她不认识的街道中。她跳下车,将身上沾的稻草拍下,问了车夫石狮子街的方向,这才迈步而去。

路上经过一家包子铺,她忙停下买了俩包子,边吃边往石狮子街走。想她前日还吃着明月楼的珍馐宴,今日就落魄街头只有包子吃,实在可怜。她也想顿顿吃大餐,然而她实在舍不得拿好感度换银子啊,只好忍了。

石狮子街相对僻静,赵以澜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段府,摸到门前对门房道:“叔叔,段大人在吗?”

赵以澜在破庙中坐坐躺躺,又在稻草堆里打过滚,这会儿模样狼狈,门房当她是要饭的,摆摆手赶人:“快走快走,我家大人哪会见你这小乞丐?去别的地儿要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