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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千张面孔(187)+番外

赵以澜之前本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见萧逸鸣当了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道:“说的也对。”

黑衣人嗤笑一声。

萧逸鸣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去理会那黑衣人。

接下来便是该选择哪条路的问题了。

黑衣人比较任性,随手一指说走左边。萧逸鸣觉得应当用类似抽签的方法选出一条道来,而赵以澜……她回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篇科普文章,上面说迷宫有不同类型,而对不同类型的迷宫,应当用不同的方法。然而当时她只是一掠而过,只记得个左/右手法则了,好像只适用于一种迷宫,万一这个不是,就会回到原地。

不过,在山里要建这样的迷宫,工程量如此浩大,想来并不会太过复杂,她倒是可以试试。

她将手按在右边洞壁上,说:“我们以右边墙壁为基准,往前走吧?”

手不离开墙壁,一直这么走,万一正好是对的迷宫类型,那么他们就能走到出口了。

黑衣人和萧逸鸣显然并不明白赵以澜这样做的目的,而赵以澜大致知道原理,但她说“线段”“拓扑”之类的词他们也听不懂啊,还是不解释了。

“这是我师父教我的走迷宫方法,十分有效。”面对二人的视线,赵以澜顺口说道。

萧逸鸣点头道:“那我们便走吧!”

黑衣人见二人就这么决定了,向最左边的通道看了眼,也跟上了他们。

在走过两条通道之后,三人终于遇到了第一个机关。赵以澜脚下的一块石头被踩得一松,随即上方便落下不少细针,根根闪着寒光。黑衣人抬袖一卷一送,靠近他的细针都弹在了墙上,而萧逸鸣则立即抱着赵以澜往边上躲去,堪堪避开暴雨似的细针攻击。

等二人站稳,萧逸鸣忙松开赵以澜,赧然道:“秦姑娘,得罪了。”

“没事。”赵以澜摸了摸自己那惊魂未定的小心脏,长长地吐出口气来,“多谢萧少侠。”

萧逸鸣腼腆地笑了笑:“应该的。”

不过修整片刻后三人继续前进,有惊无险地度过两三个机关之后,赵以澜就像是曾经在天阳地宫时那样,右手不小心按进了一块石头,石壁旋转,她整个人便摔入了石壁的另一边,萧逸鸣甚至都来不及抓住她的衣角。

赵以澜用力敲了敲墙壁,又贴耳细听,可这边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她根本听不到那边萧逸鸣二人的声音。

一时间她有些忧心忡忡,她不在了,那两人该不会打起来吧?

她深吸了口气,转头观察着自己此刻的处境。

这是一条跟她来时的通道差不多的通道,有点像是镜像的两边,洞顶也不知是什么植物,幽幽发着荧光。她缓缓向前走去,很快便发现自己走到了底。

那里有一个房间,安静极了。

她在这石头做的房间外探头探脑了一番,惊讶地发现里面有桌子椅子,像是有人生活的痕迹。

莫非……萧无雪就在这里?

赵以澜忍不住想,拥有系统的她果然是戴着女主光环的吧?天阳地宫是,这里也是,随随便便就让她直达目的地了。

她细细观察了一番,没有看到人,便缓步走了进去,正要开口询问有没有人,她忽然发现,书桌上放着一本书——《天命·卷一》。

赵以澜还记得按照系统问答所言,卷一是在萧无渊手里,那么,这个迷宫是萧无渊藏书的秘密据点?还是说,这里真是萧无雪的关押处,萧无渊确实丧心病狂地关押了他的亲妹妹?可是,为何这里没有上锁?

原本还打算出声的赵以澜顿时不敢说话了,她扫视一圈,发现里面还有个房间,两个房间连通的位置,用一道厚重的布帘隔开。

赵以澜没动那本书,壮着胆子缓缓靠近那道布帘,耳朵贴着布帘细细倾听,然而里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她又小心地扯开布帘一角向里望去,入眼的居然是个粉色的世界。

里面布置得像是个卧房,正中央一张大床,底部垂下粉色细纱,令床上的景象若隐若现。床的周围,凌乱地摆放着几个绣凳,洞顶垂下的粉红色轻纱,犹如粉色波涛般轻轻晃动。空气中,似乎还有这香甜的脂粉气。

这个少女般的卧房!

隐约看到床上似乎有人,赵以澜忙掀开布帘走进去,蹑手蹑脚来到床边,稍稍掀开细纱向里望去。

大床的中央,锦被之中陷着个身材纤弱曼妙的女子,她正趴着,一头青丝如瀑,松散地垂落在床上、床下,露出的半张脸,虽有些年纪了,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却依然美艳动人。

赵以澜从这半张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舒断念。她一直觉得舒断念有种中性的妖娆美,但舒鼎天又长得剑眉星目,今天终于真相大白了,舒断念长得更像他的母亲。

床上的人,正是萧无雪!

赵以澜虽一直认为萧无雪很可能活着,但那毕竟是猜测,真正看到萧无雪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无疑是激动的。

脑子里又回想起了那一日舒鼎天对她说的话,赵以澜心潮澎湃,轻轻唤道:“萧无雪?”

赵以澜叫了两三声,萧无雪眼睫微动,没有睁开双眼便坐起身来,那一头青丝海浪般垂落胸前,柔顺晶亮。

赵以澜却在看清楚她的整张脸之后蓦地心中一跳。

萧无雪的半张脸是美丽的,而另外半张脸,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狰狞交错的伤疤,犹如厉鬼一般。

此刻,萧无雪也睁开了双眼,看到床前的赵以澜,她奇怪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博哥哥,渊哥哥呢?”

博哥哥,渊哥哥……萧无博和萧无渊都参与了其中!

下一刻,赵以澜才感觉到萧无雪的怪异,她这反应怎么不像是一个被囚禁了十几年的人,那面上的神情反倒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

“你好,我是萧盟主的客人。”赵以澜试探着开口道。

萧无雪轻轻眨了眨眼,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又盯着赵以澜被布遮挡着的脸说:“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那不重要。你是萧无雪吧?”赵以澜不怎么确定地问。

“是啊,你到底是谁?”萧无雪皱起眉头,“你该不会是坏人吧?”

“不,我不是坏人。我是替你的一位故人,传递口信给你的。”赵以澜说。她觉得,萧无雪可能是在十几年的囚禁生涯之中疯了吧?她的容貌还是她正常该有的模样,随着时间的逝去一日日老去,然而她的心智,却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出舒鼎天那些话了,或许,即便说出来也是对牛弹琴吧?萧无雪可能并不记得他。

“故人?”萧无雪皱眉细细思索了一番,忽然惊喜地说,“是不是天哥哥让你来的?”

赵以澜惊讶地看着萧无雪,她竟然还记得舒鼎天?

她轻轻呼出口气,点头道:“是的。他让我告诉你:你是他这一生挚爱,即便你恨他伤他弃他,他也从未恨过你。”

“真是的!”萧无雪娇嗔一声,“天哥哥在说些什么啊,我都听不懂,我什么时候伤他弃他了!”

赵以澜抿唇看着对方,话是那么说,然而萧无雪的眼睛里,却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水,珍珠似的往下滚落。

“咦,我怎么哭了?”萧无雪似是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手忙脚乱地拿衣袖去擦,可眼泪却越擦越多,似乎怎么都停不下来。

赵以澜只觉得心中酸涩。或许,箫无雪虽然心智回到了少女时期,但心底深处,仍然有一处清醒地记得一切。十几年的囚禁生涯,箫无雪是否曾经后悔过?如今听到舒鼎天的告白,便再也忍不住了吧。

箫无雪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她生气地说:“都怪天哥哥,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害我都哭了。你告诉我,天哥哥在哪里,我要找他狠狠骂他一顿!”

赵以澜看着萧无雪,嘴唇动了动,关于舒鼎天的死讯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既然她已经忘记了一切,是不是不要再提那些事比较好?

可这样的话,舒断念呢?她是不是应该把舒断念的事告诉萧无雪一声,让她知道她的儿子如今过得很好?

“你怎么了,天哥哥到底怎么了?”萧无雪皱眉瞪着赵以澜。

赵以澜迟疑片刻后终于开口:“前辈,你记不记得,你跟舒鼎天舒前辈有一个儿子?他的名字叫做舒……”

“你闭嘴!”萧无雪脸上的少女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厉鬼般的狰狞神色,她如同饿狼一般扑上来,一把掐住赵以澜的脖子,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萧无雪骑坐在赵以澜身上,厉声道:“舒鼎天这个恶棍呢?他在哪里?我要亲手杀了他!”

赵以澜被萧无雪那如同铁钳般的手指掐得差点要翻白眼,她双手去掰萧无雪的手,同时大喊道:“他死了!一年多前就死了!”

赵以澜脖子上的力量忽然消失了,萧无雪松开她的脖子,缓缓站起身坐会床上,喃喃地说:“天哥哥死了啊……哈哈哈……他死了啊……呜呜呜……”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神情癫狂如同疯妇。

赵以澜揉着脖子不敢靠近,萧无雪发起疯来真是太吓人了。如今迫不得已告诉了她舒鼎天的死讯,而关于舒断念的事,她不敢再提了。既然已经探明萧无雪的生死,又将舒鼎天临终前的话告知,她就不欠舒鼎天的了。接下来,她只要告诉舒断念他的娘还在世,但是已经疯了,那么舒家父子的事就再跟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