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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千张面孔(37)+番外

看到赵以澜在自己面前蹲下,漪漪忽然扑过去抱住她:“小玉,胡公子说要娶我!他要娶我!”

赵以澜连忙用力稳住漪漪的身体,免得二人一起倒地,她不知道胡桢和漪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一定是漪漪让胡桢改变想法,立即做出了决定。她并不意外胡桢的决定,或早或晚而已。

很好,接下来只要勾搭那个恋童癖,让他把她赎出去就成功了。徐妈妈这边不存在不放她走的问题,她又没有卖身契在人家手上,她要走估计徐妈妈还要欢送呢,只要搞定那恋童癖就行。她要不要再打扮得幼齿一些呢?

漪漪抱着赵以澜哭了许久,那是代表了幸福的泪水。随后,等漪漪冷静下来时,她又想到了胡桢如此改变的关键,便问赵以澜:“小玉姑娘,可是你……劝服胡公子的?”

赵以澜挑了挑眉:“若我说是因我跟胡公子做了笔交易,他才答应娶你,你可会伤心?”

漪漪愣住,半晌却摇头笑道:“只要能跟胡公子长相厮守,无论他为了什么娶我,我都不在意的。”她顿了顿,蹙眉道,“不知小玉姑娘跟胡公子做了什么交易?若因我的事让小玉姑娘为难,我内心难安。”

赵以澜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某个男人为我赎身而已。我好歹也跟你学了这些时日,若连这事都搞不定,也太丢你的人了。”

漪漪扑哧一笑,却又担忧道:“胡公子……为何要小玉姑娘做此事?”

赵以澜握住漪漪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相信我么?”

漪漪怔怔点头:“漪漪相信小玉姑娘。”

赵以澜笑道:“那便是了。你要做的,只是个幸福的待嫁新娘,被胡公子接走后,便好好当你的内宅妇人,其余的事,无需多操心。还有,若今后胡公子问起,你要记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从岭南被卖来的可怜女子,其余的你要一问三不知,将所有事情都推给徐妈妈。”

虽然相识不久,但漪漪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奇妙缘分,她相信小玉姑娘,即便她隐约感觉得到小玉姑娘瞒着她一些事,她也相信小玉姑娘不会害她,因此她郑重承诺道:“我记下了。”

赵以澜微微一笑。

徐妈妈很快也来了,她脸上并没有摇钱树要被赎走了的难过,反倒像是真心为漪漪高兴似的,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徐妈妈是个聪明人,晓得事已经成定局,与其埋怨,还不如高高兴兴地送走漪漪,结个善缘。

徐妈妈在一番哭泣不舍之后,便开始为漪漪准备出嫁的东西。接下来的几日,漪漪脸上带着如梦似幻的笑容,专心地当她的待嫁新娘。

眼看任务完成在望,赵以澜心里也放松了几分,倚靠在栏杆上,懒洋洋地看着下方。

这是胡桢与她约定后的第四日,那之后胡桢并未再派人来跟她说什么,倒是有人来跟徐妈妈商量一些嫁娶事宜。得知漪漪要出嫁了,天香阁的姑娘们又羡慕又嫉妒,谁不想寻觅个良人好不再做那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妓子?可人比人,气死人,她们哪儿有漪漪姑娘那样的好运?不过就是发发白日梦,想想罢了。

夜色渐浓,天香阁也热闹起来,赵以澜打了个呵欠,就指望着计划赶紧进行,她在天香阁也待厌了,想回去吃素衣做的爱心餐……

赵以澜忽然如同一只敏捷的兔子般,转身猛地蹲下,让栏杆遮掩住自己的大半身形。

——天哪,她居然看到魏霖了!

赵以澜悄然转头,透过栏杆间的缝隙,再次确定,那个锦衣华服脚步匆匆的少年,正是魏霖。

她忽然有些不忿。

自从上次一别,她有两个多月没再看到过魏霖,可她还记得魏霖说的那些话。说什么非她不娶,说什么今后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可是看看吧,这才多久,他居然就来青楼嫖娼!他才十四岁啊,毛还没长齐呢,居然来青楼嫖!真是……真是没救了!

赵以澜正愤愤不平中,有人从楼梯处匆匆上来,正是福顺。

见赵以澜不雅地蹲坐在地上,福顺呆了呆,忙小跑过来轻声道:“小玉姑娘,你怎么坐这儿呢?算了不说了,你快些准备准备,那人来了,大人让你好好表现!”

赵以澜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太妙的预感,拉着要走的福顺问:“那人……是谁呀?”

福顺瞪着眼睛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到时他自会来寻你,你只需记住,那人不过舞勺之年,家中富贵逼人,对你这张脸情有独钟便行了!”

赵以澜面色一白。

有没有那么巧啊,胡桢要她勾搭的人,竟然是魏霖!

她终于明白为何当初胡桢看到她的脸时才查她户口了,应该就是魏霖找她时将她的画像流露了出去,被胡桢看到,他觉得她长得跟魏霖要找的人像,就指望着她用这张脸勾搭到魏霖,成功混进大皇子府……

她一个真货要装成一个假货去假冒自己,真是……叫她说什么好?

第30章 戳穿

福顺匆匆离去, 赵以澜也忙回神,慌慌张张往房间里去。

漪漪在里头的房间绣着荷包,她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面颊微微泛红, 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赵以澜心中一定。方才意识到魏霖恐怕是来找自己的, 她第一反应便是赶紧逃,千万不能让他逮住了,后续的麻烦她光用脚趾头便能想象得出来有多少。

可她还有任务没完成啊,漪漪还等着她完成跟胡桢的交易后嫁给他呢,她不可能一走了之。

赵以澜心中火急火燎,可面上还得做出淡然的模样。漪漪抬头看到她, 对她笑了笑,又低头细心地一针一线绣着荷包。

外头传来喧闹声, 徐妈妈的声音有些尖利惊慌:“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 可使不得啊!漪漪姑娘要嫁人了,她不接客的,您, 您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便是房门被一脚踢开的巨响。

漪漪猛然站起身, 面带惊慌打算走出去,却见一道人影如飓风般闯了进来。

漪漪一声惊呼,慌忙间后退两步,一下子坐倒在床上, 捂着脸又惊又怒地看着闯入者。

来人不过是个少年,身量抽长中因此而显得身材略为纤细瘦弱,他面如冠玉,眼如晨星,视线从漪漪脸上扫过后一阵失望,胸腔恼怒地起伏了几次,一句话未说便猛然间回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他只走了一步,目光一凝,随即双眼瞪大,似是不敢置信地望着侧前方。

来人正是魏霖。之前赵以澜站在靠近门边位置,魏霖冲进来的时候视线被遮挡自然没看到她,这一回身,他便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不禁呆住。

这一瞬间,赵以澜决定装傻。就像是她对外的人设一般,她垂着视线,双手在胸前搅握,似乎很是不安。

魏霖并未发现赵以澜的“异样”,开口前好歹找回些许理智,转头对漪漪道:“你出去。”

漪漪怔住,这又是哪一出?

魏霖见漪漪不动,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冷冷地瞪她:“还等着我请你出去?”

漪漪下意识地看了赵以澜一眼,这个少年似乎是冲着小玉姑娘去的。赵以澜也正看着漪漪,趁着魏霖不注意,她对漪漪眨了眨眼,示意她放心。

漪漪这才忙福了福身,从这虽年幼却一身气度的少年身边逃了开去。

房间里只剩赵以澜和魏霖二人,魏霖紧走两步靠近赵以澜,声音出口便带了丝激动:“以澜……”

赵以澜连忙垂下视线,退后一步贴着墙道:“公子,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奴婢小……”赵以澜差点咬破舌头,情急之下道,“小月,是漪漪姑娘的贴身丫鬟。”

在将“小玉”这名字脱口而出之前,赵以澜想起她曾经在魏霖面前说过这个假名,此番若要否认自己的身份,必定不能说出这个假名呀,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的事?怪只怪她先前太懒了,随口就用了小玉这个名字……下回若再用假名,可不能再这么懒了。

魏霖吃惊地看着赵以澜,狐疑的视线将她从头到尾扫视一遍。

眼前的女子身着天香阁最普通的丫鬟服饰,青绿色的衣裳将她衬得如同一支嫩竹,仿佛能掐出水来。她的身量,模样与他记忆中一般无二,然而她面上那怯懦惊恐的神情,却并非他所熟悉的那个她。

他……果真认错了人?这个跟以澜模样相同,身量相似的女子,果真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恍惚间,他想起初见赵以澜时,她也与她后来表现出来的真实模样并不完全相同。这世上哪有如此相像的两人?莫非此刻她是因不想被他认出,才刻意装作不认识他?

魏霖养伤用了一个多月,如今身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但疤痕还在,就如同他心中的那道坎儿,不知还要留存多久。在那场动乱之中,他爹在狱中自尽,他却不信,过去他跟他爹的关系说不上好,直到那个总是为他挡风遮雨的存在不在了,他才觉得心里空缺了一块,戾气源源不断从那缺口冒出来。

他爹不会自尽,定是有人杀害了他爹,并将他爹的死伪装成了自尽。他还记得赵以澜跟他说的话,他知道那个人是庄王,然而他没有证据。是皇太孙又如何,不过是他那位高坐帝位的皇祖父做给外人看的,他爹的死,他那祖父又会在意多少呢?他不会让他爹白死,他要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让所有害了他企图害他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