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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千张面孔(8)+番外

他想,暂且先信了她吧,若将来发现她要对他不利,他定然不会放过她。

赵以澜不知魏霖心中闪过多少心思,她将他放到床上,拿了金疮药敷到他伤口上,又用干净的棉布包裹。他身上比较重的伤有三处,手臂,大腿,腹部各一处,手脚的伤最好包扎,腹部最难,她只能让他坐起,边稍稍撑着他的上身边替他包住伤处。

等弄完,她额头香汗淋漓,发丝散乱。稍作休息,她又帮他穿好中衣,这才替他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她没什么形象地靠坐在床边,累得直喘气。

魏霖看向她,神情复杂。

休息够了,赵以澜起身道:“我去看看小花如何了。”

她走出屋子,正好丁小花迎上来笑道:“赵姑娘,热水煮好了!”

赵以澜道:“你弄一碗,放屋子里凉一凉,一会儿喂你家殿下喝。”

丁小花迟疑道:“赵姑娘,奴婢,奴婢不敢……奴婢从来没在殿下身边侍奉过,奴婢害怕……”

赵以澜道:“他如今瘫在床上,你究竟怕他什么?他又不能跳起来打你。”

丁小花扭捏地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就是怕他……”

赵以澜只得微微一叹:“行吧,那你先接一碗,待会儿我来。”

“好的赵姑娘,奴婢这便去!”丁小花立刻眼睛一亮,轻松笑道。

赵以澜去翻那一堆买来的东西,从里头翻出油纸包的烧饼,咬了一口,艰难地咀嚼后咽下去。烧饼放久凉了,硬邦邦的可不好吃,她有些想吃明月楼的珍馐宴了……只是这会儿也只有烧饼和一些糕点能吃,她也没得挑。

她起身走到厨房,让丁小花帮她也弄一碗热水,将烧饼掰碎了丢进去。

见丁小花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赵以澜把手里的油纸包放桌上:“烧饼和糕点,想吃什么你自个儿挑。”

烧饼泡胀后好吃了不少,赵以澜拿了双筷子,和着热水吃下去,感觉肚子里暖暖涨涨的很舒服。

丁小花也学着赵以澜的方法掰开烧饼泡着吃,吃着这味道居然还过得去的晚饭,她眼睛亮亮的,神情看上去很是满足。

赵以澜自己吃饱后才端着已经放温的开水进了屋子,魏霖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去。

赵以澜走到床边时,他却忽然睁眼道:“这被褥有股阴气。”

赵以澜愣了愣,莫名感觉他这话有种撒娇的意味,她弯下腰抓起被子闻了闻:“好像确实有股味道。”

“我要换新的。”魏霖皱眉道。

赵以澜长叹了口气:“殿下啊,你说得倒轻巧,我上哪儿换新的给你?如今天色已晚,你先将就将就,等明日再说,可好?”

魏霖道:“我这儿从没有将就一说。”

赵以澜道:“我没多少银子,买吃喝用的,买金疮药,我已身无分文,实在没银子去买了呀。”

魏霖道:“我有。”

赵以澜没动静,买不买棉被本就不是银子的问题,她决定先安抚下他来,一切等明日再说,万一他今天晚上就撑不过去细菌感染发烧死掉了呢?那就不用纠结被褥的问题了。

赵以澜道:“殿下,不是银子的问题,外头可有人要杀你,我自然是尽量低调行事为好。这样吧,先过了今晚,等明日我再帮你去置办,你看可好?”

魏霖面色不渝,可到底明白情势逼人,只得憋屈点头。

赵以澜松了口气,道:“来,先喝些温水。晚上只有烧饼糕点,你将就吃些便睡吧,多睡睡,伤好得快。”

她将魏霖扶起,喂他喝了大半杯水,又让他吃了两块糕点,再安置他躺下。

魏霖感到些许不自在,躺下后终究体力不支,很快沉沉睡去。

赵以澜替他掖了掖被角,带着碗转身出去。

天色已暗,赵以澜叫来丁小花,因被褥不够,便选了间屋子,两人一道睡。临睡前,二人用热水洗漱,换上赵以澜新买的衣裳。

这一天下来,有再好的体力都要告罄,丁小花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而赵以澜却还清醒着。

身体很累,她的精神却依然亢奋。这是她在古代的第一日,谁知竟过得如此精彩纷呈,险象环生。也不知今后的日子,是否也会与今日一般?即便今日睡去,明日恐怕还要面对新的烦恼。

她带着魏霖逃出大皇子府,目前还未有动静,但锦衣卫不会不晓得,他们也死了不少人呢。今日还未听到消息,明日会不会展开全城通缉?到时候,藏着魏霖对她来说便是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只要把魏霖丢出去,她便是彻底安全的,锦衣卫要抓的是大皇子府的人,她一个局外人,他们甚至都不认识她,她自然是安全的。只是……想到方才给魏霖清洗治疗时他面上的倔强,她实在不忍心将他丢出去。

看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最紧要的,便是明日带丁小花去吃明月楼,拿到成就点和好感度,否则就那1点好感度,她连系统给的那些作弊器都用不了。

赵以澜想到夜深才睡去,第二天一早便又自然醒来,也不觉得累,起身后先去隔壁看了魏霖。

魏霖在赵以澜进入屋子时便睁了眼,大概已醒来许久,眼神清明。

赵以澜走近,自然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地说:“没发烧呢。”

她看着魏霖的脸色,察觉他似乎有些话想说,便问:“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魏霖别开视线:“没有。”

赵以澜突然了悟:“你内急了是不是?”

魏霖耳尖微红,算是默认了。

赵以澜笑道:“此乃人之常情,你无需害羞。上小的还是大的?我扶你起来。”

魏霖垂着视线,任由赵以澜将他扶起,极轻地说了一句:“小的。”

屋内有个旧马桶,虽许久没人用了,里头却是干干净净。赵以澜扶着魏霖来到墙边,问他:“你自己能脱么?”

魏霖声音很坚决:“能。”

赵以澜便别开视线,等待他自行解决。

魏霖身体受伤,手脚无力,许久后才脱下裤子,若赵以澜这时候转过脸来,便能看到他的英俊面庞上晕满飞霞。

赵以澜听水声歇了,又感觉到魏霖正与他的亵裤做斗争,半晌他才道:“……好了。”

她也不多话,扶着他回到床边躺下。

“你先歇着,一会儿早饭好了叫你。”赵以澜道,“还是昨天那几样。”

魏霖皱了皱眉:“我不饿。”

赵以澜劝道:“吃饱了身子才能好得快,难不成你还想一直躺下去?”她感觉自己要变成他的老妈子了。

魏霖沉默,片刻道:“我吃。”

“这才是好孩子嘛。”赵以澜笑道。

魏霖蓦地抬眼看她,冷笑:“你比我还小上一两岁,你说谁是孩子?”

赵以澜知道自己一时疏忽不小心把真实想法带了出来,看他受伤可怜,不想再惹他生气,只好说:“我说错了,我才是小孩子,殿下您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魏霖抿了抿唇,算是勉强接受了赵以澜的歉意。

赵以澜心累,第一次见他时他还像个大人,未料受伤卧床不起的他却更多了些孩子气。

难哄。

赵以澜出去时丁小花也起了,正在烧热水,她原本就是大皇子府的粗使丫鬟,这种活做惯了。

赵以澜等丁小花烧好热水,才用热水漱口洗脸,又吃了一餐热水泡烧饼。丁小花依旧不敢到魏霖跟前伺候,赵以澜便只能亲力亲为,喂魏霖吃了早饭。随后她查看了魏霖的伤口,又多倒了些金疮药,再度包好。

随后,赵以澜带着丁小花一起打扫了院子和屋子。之前院子是有一柄锁的,被还有内力的赵以澜给掐断了,如今只是虚虚地挂在那儿,权做掩护。她还耳聪目明那会儿看过,周围都没什么人住,但怕有人跟这家原先住的主人熟悉,昨日她出门回来都遮遮掩掩的,尽量不让人注意到这边。万一真有人注意到了,她也只好假装是新住户了。

见日头不早,赵以澜来到魏霖的屋子,见他正在发呆,便道:“我跟小花出去探探消息,你在此处安心休养,有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谁知,魏霖竟一把抓住赵以澜的手臂,盯着她眉头紧皱:“你该不会去通风报信吧?”

他紧握赵以澜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看着她的眼中满是血丝,森冷的语气背后却是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忧惧。

第7章 珍馐宴

赵以澜的恻隐之心再度被激活。到底是十来岁的少年,遭逢如此巨变,身受重伤,身边却只有她这样无法完全信任的人,只怕睡觉都睡不踏实,也难怪他一听说她要出去,便是这般剧烈的反应。

赵以澜拍拍魏霖的手:“你松开,我们先聊聊。”

魏霖将信将疑地看着赵以澜,见她直视着他的目光坦荡荡如皓月当空,眼里不存一丝躲闪,心下便是一震,虽心中仍存着迟疑,却也松开了她。

赵以澜对魏霖粲然一笑,转身搬了张凳子过来在他床边放下,端端正正地坐了上去。

“我叫赵以澜,以为的以,波澜壮阔的澜,真不骗你,这是我的真名。”赵以澜道,“昨日我见素衣可怜,便生出帮她的心思,那时候我万万没想到会遇着你。若你没有把我带回家去,只怕这会儿我不定在哪个茶馆听人说书呢。我非许都人士,独自来这儿只为见识四方,我甚至连当朝皇帝是谁都不晓得。”